第6章 往事

高二的第一学期，过得真快。

市统测像炸弹一样，在这高中平静如水的生活掀起浪潮，浪潮呼啸而过，就像冷锋过境，几天的疾风骤雨，而几天过后，一切如常，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也许这世界本来就不那么温柔，它不会对留给我们的伤痕负责，而是今天在我们心上插一刀，明天照常运转。

只有傻瓜才会留在回忆里。

江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往事，回忆得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靠咖啡续命。

小学的时候，搬过几次家，所以她转了很多次学。

第一次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她因为害怕，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引起同学们的讥笑，老师却并没有因此放过她，反而更频繁地提问她。她也因此经常受同学们的欺负。

通过转学，她逃过一劫。

在新的学校，为了防止别人的欺负，她悄悄在书包里藏一把弹簧刀。

因为胆小，她不敢相信别人，她总觉得每个人都笑里藏刀，她总能清晰地看透每个人内心的阴暗面，所以，她不敢交朋友。因为她的内敛和戒备，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她。

在任何一个小学都是这样。

她凭着努力考入全市最好的初中。

初中的同学们，表面关系都处得不错，大家嬉笑玩闹，也会在大局面前团结一致——那仅仅是为了集体利益罢了，仅仅是为了在那个集体中生存下去而已。

那时候，江离在这个高手如云的初中属于边缘人物。一向优秀的她在这所初中成绩仅排得上中游，她也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什么其他过人的才能。

人们和她没有共同话题，她的沉默拒任何人于千里之外。

她依然随身带着一把弹簧刀，那已然成了习惯。

有一天，一个成绩很棒的男生随手翻她的抽屉，想找抽纸，他把江离整齐的书桌翻乱，一本语文课本带出了那把弹簧刀。

那男生马上被弹簧刀吸引了，开始“啪嗒啪嗒”地玩起来。

“哇！好酷炫的刀！是你的吗？”一个成绩同样很棒的女生被这把弹簧刀吸引。

那男生摇摇头：“江离的。”

那女生吃惊地脱口而出：“那个垃圾人······”

江离此时刚好推门而入，二人假装没看见，静默了。

她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夺过弹簧刀塞到书包里。

班长见状，走到江离身边，摊开手：“交出来，学校里严禁携带管制刀具。”

江离不想交，她没动。

“她干嘛？她是想用这把刀杀人吗？”

“真是垃圾人，这种人就是心理变态！”

“我之前就说过她有病了······”

“呵，看看她的成绩······有什么资格反抗班长？”

······

众人的话像刀子一样刻在她心上。

这一次，她连所谓的“表面关系”也不想维持了。

既然所有人都如此对她······她抽出弹簧刀。

“啪嗒！”

刀弹开了。

她对着书桌，用力捅下去！

七嘴八舌的人们静默了，江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小心翼翼地收好刀，她把刀交给班长。

班长颤抖着接过刀，不知该说什么好。

至于之后班主任是怎么把她家长叫到学校，父母又是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怪她，江离脑子有点晕，记不大清了。

她只记得，第二天上学，她带的是一把匕首。这次她学聪明了，她把匕首放在书包夹层里。

现在的她，早就没有当年的气势了，那时候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叛逆又张狂，中考成绩便是给她的报应。

她用了一整个中考假去学习怎样和人好好交流，初中让她明白实力在这个世界上有多么重要。所以她才会在自我介绍中强调自己的初中。

但这里的人们没有趋炎附势，反倒是“仇富”，最后效果适得其反。

5：00的闹钟响了，她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晕晕乎乎的。

她已经习惯了早点到校，走得早一点，路上就不会遇到令她恐惧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