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破碎的梦
在对Legend的第二首歌曲进行了简单的点评后，两支队伍的展示环节已经全部结束了，剩下的只有在座位上等着看五位评委更青睐哪一支队伍。在回到候场区的路上，榛叶瞥了坐在后面的雪娑一眼，刚才还趾高气昂的Beyond Fantasy的队长现在变得有些不淡定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神气十足，开始有些坐立不安。面对瞪着自己的榛叶，雪娑只是把头别过去了而已，而不知道个中缘由的Beyond Fantasy的其他队员则兴奋的跟Legend打着招呼，大家也回应了除雪娑以外四位美少女的热情。
“怎么样？我刚才唱的还不错吧？评委们一直都在夸我呢！我觉得咱们有戏！”回到座位后，阎冰自信满满的说着。
为了这次比赛，阎冰之前做足了准备，每天早早起来练嗓子，不断用心体会两首歌所想表达的情感，戒掉了一直抽的香烟，做着比平常锻炼时数量多一倍的仰卧起坐增加肺活量，所以在之前Misty因为Beyond Fantasy的出色表现而感到慌张的时候，阎冰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安慰着不知所措的鼓手。
“唔，是挺好的，你这家伙认真起来还真的是强的可怕呢……之前跟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啦，对不起。”Misty一边夸奖着阎冰，一边向对方道着歉，再怎么说刚才也是阎冰出于好意才嘘寒问暖的，而自己却显得十分不耐烦。
“呜哇！你是吃错什么药了吗Misty？今天居然这么老实向我承认错误！而且之前你不已经道过歉了吗？哎呀~我家鼓手果然最棒了！”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Misty，阎冰一把将对方揽到怀里，揉搓着Misty火红的头发。
“我看你们俩干脆结婚算了！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的，是正处于七年之痒的老夫老妻吗？”
“不对哦…榛叶前辈…经常…拌嘴吵架…有时也是…一种…促进感情…升温的…好办法呢！”
“嘘！别闹了！评委们要发布结果了！准备上台了！”果不其然，在沐晴让队员们安静下来没一会儿，节目组工作人员就把Legend和Beyond Fantasy请上了台。两支队伍一左一右分别站在舞台两端，等待着评委们公布结果。
“Beyond Fantasy，你们在舞台上表演的经验可谓相当丰富，你们十分清楚自己的粉丝群体是什么人，喜欢什么样的歌曲，尤其是队长兼主唱的雪娑，在和观众与粉丝在舞台上的互动可以说是专业级的，Legend的阎冰，作为乐队主唱，你应该表现的再活跃一些，这对你们今后的表演有好处。”
“嗯，陆佰老师说的没错，而且Legend的键盘手，可以看的出你的底子很好，虽说我之前没有问你，但我相信你一定也是个练家子，绝对是有钢琴基础的，尽管演出的时候没有错误，但却没有发挥出你本应该展现出的真正实力，这种中规中矩的表演太浪费你的天赋了，这真的很可惜，而且我觉得你缺乏一些自信。有机会的话，可以在节目结束后和Beyond Fantasy的键盘手交流一下心得。”
在听了陆佰和荣的评价后，被点名“批评”的凛音和阎冰立刻变得失落了起来，懊恼与不甘心分别写在了两个人的脸上。看着眼泪都快掉下来的凛音，榛叶紧紧拉住了她的手。相对的，舞台另一边的雪娑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粉色的桃心公主睥睨着一旁被评委们训话的Legend，脸上竟露出了一副同情的模样。
那是高高在上的强者对最底层弱者的施舍，与其说同情，不如说可怜更合适。
“Legend现在还是一个新手乐队，我记得你们刚出道不久吧，有很多东西还需要学习，在这方面Beyond Fantasy可谓你们的前辈了，如果你们接下来碰到别的乐队，我想想，比如天之泪，到时候也可以向他们请教一下，虽然这么说显得我有些偏心，但我真的很喜欢那支乐队，如果你们和天之泪碰上，不知道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哈哈哈哈哈！”
没错！Legend的这群猴子只不过是刚出道的新人而已，作为新人就该老老实实在LiveHouse积累经验，一上来就跑到这么大的舞台上丢人现眼，不知天高地厚也给有个限度！没办法，也是她们运气不好，一上来就碰到我们了，要不然……
要不然……
直到胡锡胜对Legend的评价结束了一会儿功夫之后，雪娑才听出了这个老人的话似乎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如果你们接下来碰到别的乐队”？为什么会有接下来？她们应该已经没有接下来了啊？在这里卷铺盖回家就是Legend的命运！怎么还会有接下来？
台上的胜者只能有一个，现在，雪娑终于明白了自己乐队的处境……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我觉得我今天才真正明白了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说实话，Legend你们让我觉得可怕，我想问一下，第一场比赛就碰到Beyond Fantasy，而且在对方先于你们展示了如此强大的实力之后，你们不紧张吗？”
“不紧张！反倒是给了我们勇气！我们知道命运女神青睐勇者！”榛叶飒爽的回答了曹红的问题，而这个答复显然令对方很是满意。
“期待你们的下次表现。”曹红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为Legend献上了掌声，之后便不再讲什么。
“唉，唱红脸的任务就交给我了，中国是这么说的吧……”Ivril用生疏的中文说着，随后开始用英文公布评委们商量后的一致意见。
“Beyond Fantasy，就像之前陆佰先生说的，你们十分清楚你们的粉丝想要什么，这是好事，但这也成为了锁住你们的桎梏，我想你们是一门心思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了。可能对于Beyond Fantasy来说，如何将可爱的自己展示给粉丝比如何提高乐队整体演奏水平更重要，这也许是你们经济公司给Beyond Fantasy制定的战略方针，但这个舞台，更看重乐队整体的实力，说实话，作为乐队来说，你们的演奏水平只能用一般来形容，我想你们是过于依赖雪娑了吧？主唱的功力固然重要，但只有主唱强大是无法带领乐队向前的，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一点。”
“不过你们的键盘手很厉害，我们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在Ivril讲完之后，荣补充了一句，这并不是这位帅哥制作人想安慰Beyond Fantasy，而是对实力强大之人的真心肯定。
面对荣对自己的再一次肯定，小朵深深对各位评委鞠了一躬。
“所以我们五个人一致认为，这场比赛是Legend取得了胜利。”最终，Ivril正式宣布了这场比试的赢家，不良少女与优等生的对决在这一刻落幕了。
…
为什么？为什么？这根本不可能！Beyond Fantasy怎么会被这群臭虫打败！这种结果根本不能接受！
那群高高在上的评委，根本什么也不懂！我在底下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做出了多少牺牲！怎么能就在这样的地方倒下了！
放弃了玩耍，放弃了休息，放弃了恋爱，自己明明为了乐队放弃了一切！居然才落得这样的结果！
“不能接受……”
“小娑，你说什么？”Beyond Fantasy的吉他手秋华在一旁问着，不知道自家的队长低声呢喃着什么。
“不能接受！为什么会是那群家伙赢？我们到底哪一点不如她们？这群大猩猩到底哪里好了？我们的粉丝遍布全国各地，甚至海外也能看到我们的消息！这群新出道的家伙到底哪里比我们优秀了！”雪娑歇斯底里的在舞台上叫喊着，自己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彻底摔得粉碎。
“小娑！别这样！是我们输了！别闹了！”Beyond Fantasy的其他队员安慰着自己的队长，但雪娑此刻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把自家的队员甩到一边，继续在台上大喊着。
这一意外情况完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大家都没有想到大名鼎鼎Beyond Fantasy的队长会在舞台上发作。
“雪娑……”看着明明是如此可爱，但现在却已经哭成泪人的Beyond Fantasy队长，榛叶忍不住走到了舞台对面，想安慰这位刚才还在嘲讽自己的人。
虽然不能说是感同身受，不过榛叶多多少少明白雪娑现在的感情。
Legend被卡美洛打的落花流水的时候，榛叶心中更多的是自责，但也有着些许的不甘心，因此榛叶十分同情现在哭的泪眼婆娑的紫娑，但Beyond Fantasy队长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在她看来，榛叶完全是在可怜身为失败者的自己。
“滚开！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榛叶刚一靠近，就被紫娑一把推开了。本来榛叶个子就小，再加上处在气头上力气没轻没重的紫娑，完全没做好准备的榛叶直接被对方推了一个跟头，摔倒在舞台上。
这已经快属于节目播出事故的范畴了，幕后的工作人员一下子都慌了神，就连评委席上的陆佰和胡锡胜都站起身来，打算上台阻止这场闹剧，而看不得这种场面的阎冰也是怒火中烧，本来就讨厌雪娑这种装模作样的女生，再加上之前对榛叶的恶语相向，阎冰瞬间握紧了拳头，大步往Beyond Fantasy的方向走去。
要是让阎冰掺和进去，怕不是要出人命，沐晴本想上前将自己的妹妹拉回来，结果没料到榛叶飞快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抢在阎冰之前冲到了Beyond Fantasy那边，直接给了雪娑一个大巴掌。
“丫头！你干什么？”随着沐晴的大喊和榛叶的巴掌，现场彻底安静了下来，本来吵吵闹闹的观众席也没有了声音，大家都在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打算哭到什么时候？你就这么没囊没气吗？要是真的这样那我算是看错你了！要是你心中还有着身为偶像的骄傲就别哭了！睁开眼正视这一切！而且依你的性格是不会就因为这点事而放弃吧？”
“你懂什么？少站在一边对我说教！你到底知道我什么？”
“我知道你的梦想是通过歌唱给大家带来快乐！是用充满活力的表演让大家彻底忘却烦恼！尽管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虚伪的彻头彻尾的混蛋，但我依旧相信你之前站在舞台上向着评委与观众介绍乐队的那些话是真心的！”
像是触电了一般，雪娑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狠毒的瞪着榛叶。粉色的眼眸不再显得可爱，就算是缺根弦的榛叶也能从中看到里面的满腔怒火。
少女偶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雪娑自己也不清楚。
小时候在班会上与小伙伴们一起跳舞唱歌，老师和同学们就会很开心，当时就觉得，啊，原来歌唱居然蕴含着这么强大的魔力，它能让大家变得快乐，大家如果快乐了，就会露出笑容。
笑容，这在别人眼里可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对于在一个充斥着家庭暴力环境下长大的女孩来说，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没有什么能比别人的笑容更能让雪娑安心了。
只要装成乖宝宝就能让别人露出笑容……
只要表现得可爱一些就能让人露出笑容……
只要迎合世俗与大众就能让人露出笑容……
什么嘛，这不是很简单嘛！
毕竟，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演戏嘛！
那么为了让自己舒服些，就一直演下去就好了！这样大家就都会笑了！
但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别人的笑容呢？雪娑不知道。这几年来，自打出道之后，一切都太顺利了，出专辑、参加活动、巡演，过程中完全没有遇到任何挫折，而自己就像是一直处在朦胧的梦境之中一样，但这梦里似乎没有自我，因为自己的躯体似乎不受自己思维的控制，仿佛自己只是一个为了让别人露出笑容而存在的机器一般。为了确认名叫雪娑的人是否还真正意义上的活着，只能去试着做一些让人讨厌的事情，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能够让雪娑明确自己还存活在现实中。
别人嫌弃憎恶的目光会让自己感到不舒服，别人的怒容会让自己感到羞愧，尽管这些都是不怎么让人愉快的负面情感，但不得不说，这些情感能让雪娑切身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久而久之，别人的不快也和别人的笑容一样，都成为了雪娑的精神食粮，能让雪娑产生无与伦比的快感。
所以，只要能维持住这如梦似幻的生活就好，哪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而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Legend却彻底打碎了自己的幻想，而罪魁祸首竟然还敢站出来对自己讲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
偶像是不允许失败的，自己不允许，因为梦会破灭，幕后的大人也不会同意，因为他们是真正为雪娑编织这梦境的人。
而显然这个叫榛叶的家伙根本不懂自己到底背负着什么。
“榛叶，我恨你！我恨你们Legend一辈子！你就带着你的天真溺死在梦中吧！”说罢，雪娑扬长而去，而Beyond Fantasy的其他队员也不再顾忌那么多，急忙跑下台去追自家的队长。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只留下台上完全不知所以的Legend。
“沐晴姐、小冰，我是做的太过火了吗？难道我们不该赢吗？”榛叶侧过身去，惴惴不安的问着急忙赶到自己身边的沐晴和阎冰。
“别瞎想了，这里已经没有咱们的事了，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们Legend是赢家，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轻轻拍打着榛叶的后背，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Legend走出了节目录制现场，第一场比赛就在这种极其微妙的状况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