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忆

他叫程一珅，她叫夏雨洁，她不认识这世界便认识了他，他不知道这人世便知道了她。

小时候的她非常温柔，对任何孩子都是由礼及人，唯独跟他合不来。据夏雨洁的爸爸说，他们刚会爬便开始打架，放到一起便打，两个脾气一样倔，一生气谁也不先开口，一见面又开始撕。

这些都出自夏雨洁爸妈之口，不过她也信了，毕竟这完全是他们长大后的相处方式。

或许他们之间是有缘分的，幼儿园、小学、初中，分过无数次班，他们始终不曾分开。从小她都是顺风顺水的，老师心中的好学生，家长眼里的乖孩子，同学身边的死党加混混。他不知何时走了弯路，成绩一滑再滑，最终只能凭特长进二中。

中考填志愿，她握着笔心里发酸，犹豫再三填了二中，那时的少女懵懵懂懂，尚不知道在家人老师朋友的劝阻中坚持填二中意味着什么。

她只记得那日他抱着篮球惊愕的表情:“你脑子有虫吧！”

她逆着光，眼睛轻眨，心里甜得发酸，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没错，就是有虫！”

成绩公布的那一天她打听的是他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绝对可以。毋容置疑，她以一中的成绩进了二中。知道他被录取，她在自家床上跳了整整一个小时，差点把自己的通知书当成废纸发泄兴奋。

自此，少女及笄，心中有什么，怦然放大。或许她从未想过，他们都长大了，渐行渐远。

他们的缘分在初中耗竭，高一，他们是两个班。高二分科，她咬着笔，放弃了喜欢的物理。“文科也挺好的吧，有法学，有文学，都是我喜欢的！”她这样对朋友说，也这样对自己说，没有人提到，那个叫程一珅的，也是文科。

后来，他有了女朋友，她有了男朋友；后来，他失恋了，她分手了；后来，他那些好兄弟全成了她的前男友，唯独他……

泪水漫过眼睫，她说着说着便笑了:“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有六个人，一个我，一个他，四个我前男友；我们一直在一个班的有三个人，一个我，一个他，另一个是我前男友；我们初中班上考到二中的有四个人，一个我，一个他，两个我前男友……我挺渣的吧！”

哽咽的声音盖过了说话的声音，她的脸上只剩下两行清泪，不要钱地流。

江宇口里叼着笔，一手撑着头，静静听了半个小时，也不知是他们的故事动人还是咋地，他竟然不觉得烦，只是心里怪怪的。

“你这样子还挺好看的！”江宇不合时宜地勾起唇，取下嘴里的笔随意摇着，“像个猪头！”

“你……”夏雨洁咬牙，被他气得没眼泪了。

“我跟你说，”江宇挪了挪椅子，往她身边凑了凑，“我就只敢在这时候骂你两句，因为你都哭得没力气打人了！”

当机立断，夏雨洁眼一横，抡起书便砸了过去。

“啊！”

“江宇！”班主任的怒喝与江宇的尖叫同时响起，怒压全班，“说了叫你别打搅人家学习你听不懂吗？高三了……”

江宇:“……”冤啊！

夏雨洁幸灾乐祸地挑眉，眸底一片清澈。她未见，江宇右边的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