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怪的泰迪熊

李静离开之后，林琳依然蜷缩在沙发上，她抬头看着眼前堆满的包裹，似乎能够闻到唐潇的气味。她挠了挠头发，注意到包裹最下面有一只棕褐色的泰迪熊。

本着一个推理小说家的本能，林琳走过去拿起了小熊。小熊全身的毛都是蜷曲的，两只短腿弯曲，让小熊能够坐在地上，小熊的两只手张开着，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要拥抱她。尾巴那儿有一张标签，上面有几串日文，应该是产自日本的意思。

林琳拿着小熊，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翻了一翻包裹，找到了一本台历。

看到唐潇把6月7日用圆珠笔圈了个圈，在旁边写了一句话——“生日快乐！”

6月7日？也就是上个月。难道是那个男人的生日吗？林琳挠了挠头，这时她发现自己的头皮屑一下子增多了。

第二天，林琳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谁呀？”林琳穿好外套，揉搓了一下眼睛。

“警察。”外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琳一个激灵就完全醒了过来。她穿上拖鞋，从猫眼里确认外面站着的确实是两名警察之后，她赶紧打开门。

“警察同志，你们早啊！”林琳说道。

“早！”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警察说道。

另外一个警察满脸的麻子，嘴边长了小胡子，长相很是老气，他看到林琳打开门，就绷着脸说道：“是林琳女士吗？”

林琳半鞠躬，点点头说道：“是我是我。”

“麻烦你跟我们去警局一趟。”老警察掏出证件，依然绷着脸说道。

“我能问一下是因为什么事情吗？”林琳挠了挠头说道。

“请问你认识唐潇女士吗？”老警察问道。

“认识，她是我的闺蜜。”林琳不慌不忙地说道，内心也有了些许答案，估计是昨天法医尸检已经有了结果了。

“那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些事情要跟聊一聊。”老警察说道。

“好的，麻烦先等一下，我换个衣服。”林琳在得到警察的许可后，去卧室里面把睡衣换了，穿上一套宽松的运动休闲服。

到了公安局，林琳看到李静和何玉也都在了，两人的眼睛都肿得老高，面部似乎也有些浮肿。何玉脸上涂了更厚的粉，却显得脸部的浮肿更加明显了。

“我们几个人齐了。”李静看到林琳后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为什么要把我们几个人都喊过来了？”何玉不解地问道。

“听说是问关于唐潇的事情。”林琳说道。

“噢。那也没有必要把我们喊到公安局啊？在家里就可以问我们了。”何玉憋憋嘴，掏出了一个粉饼盒子，给自己补妆，“搞得邻居还以为我们犯了什么大事似的。”

“嘘！”李静忙捂住何玉的嘴，“你在外面说话注意点。”

林琳说道：“估计是法医验尸的结果出来了。”

“你昨天晚上有去看那些东西吗？”李静歪着头问林琳，她说的那些东西指的是唐潇的遗物。

“看了，但是没有发现太多的东西。”林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你说说看，什么不对劲，我们帮你打通一下思路。”何玉放下粉饼盒，认真地说道。

说到这，林琳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李静问道：“对了，昨天医院有跟你说，唐潇是怎么进的医院吗？”

“嗯，我问了。说是一个路人在路边发现了唐潇，就喊来了值班的医护人员，然后医院就把她抬进去抢救了。”李静回忆道，“据说，那个路人发现唐潇的时候，唐潇就躺在医院前面的公共草坪里，当时她旁边还吐了一地。”

“路人？！”何玉惊讶地说道。

“是啊。医院说是路人。”李静说道。

林琳也歪着头，说道：“警察应该会去调监控，到时候我去问问他们看到了什么没有。”

另外两人点点头。

林琳又说道：“我昨天看到唐潇的台历上，在6月7日这一天上画了个圈，旁边还写了‘生日快乐！‘我觉得有些奇怪。”

“咦？6月7日生日快乐？”何玉皱着眉头，“我们不是约好一直都是12月31日是我们共同的生日吗？”

“对啊，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们依然在一起过了生日。她怎么突然变成6月7日生日了？”李静摇摇头，“估计是她那个男人的生日吧？”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林琳说道，“她没有理由想要换一天过生日。”

“那就只能是那个男人的生日了。”何玉说道，“待会儿你会跟警察透露她有个隐藏的男人的事情吗？”

“我先了解一下他们查到哪了吧。”林琳说道，“你们到时候也先别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了。因为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如果误导了警察查案子，就不好了。”

两人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

“哪位是李静？”一个女警察突然过来问道。

“是我。”李静忙站起身来。

“来，麻烦你过来一下。”女警察转身走了。

李静拍了拍裤子，就跟着女警察走了。

何玉凑近林琳，问道：“除了那个生日的事情，你还有发现什么吗？”

林琳使劲想了想，说道：“有个泰迪熊。”

“泰迪熊？”何玉再次惊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嗯，如果是普通的泰迪熊，确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林琳说道，“但是那个泰迪熊是日本产的。”

“很普遍啊！”何玉说道，“现在满大街都有日本牌子的店，特别是像毛绒玩具啊、化妆品啊和日用品啊，这一类的日本店子挺多的。”

林琳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挺多的。就是因为多，我才觉得它奇怪了。我觉得它看起来跟我曾经看到过的泰迪熊长得不太一样。”

看到何玉歪着头，满脸写着“哪里不一样”的样子，林琳继续说道：“可我就是没有想起来，它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何玉伸出手来，探了探林琳的额头，说道：“没有发烧。”

“我肯定没有发烧啊。”林琳甩开何玉的手，说道，“我是很认真地在查这个事情。”

“我知道你认真。我跟李静也是很认真的。但是，”何玉说道，“我刚刚担心你因为太过认真去思考案子了，脑子都要发烧了。到时候，把一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也神经兮兮地认为是有问题的。”

林琳苦笑了一声，说道：“那还不至于。”

“待会儿我去你家看看那个泰迪熊。”何玉说道，“我帮你看看到底是哪里奇怪了。”

“嗯，可以。”林琳说道。

两人说话间，李静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疲惫。她身后跟了那个女警察。

“哪位是林琳？”女警察问道。

林琳站起身，说道：“是我。”

“麻烦你过来一下。”女警察说完又立马转身走了。

林琳跟李静对视了一下，就马上跟上女警察的步伐走了。

走到走廊底，有一个门口挂着审讯室的房间，女警察径直走了进去。

“审讯室？”林琳心里面不免犯起了嘀咕，难道这是把我当成了嫌疑犯了吗？

“请坐！”审讯室里，是早上见过的那两名男警察，年轻警察微笑着看着林琳，老警察则依然一脸严肃。

林琳在他们对面坐下来，女警察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了。

“林琳女士？”老警察说道。

“嗯，是我。”林琳点点头。

“请问你跟唐潇女士是怎么认识的？”老警察问道。

“我跟她从小就是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还有李静和何玉也是。”林琳说道。

“你们几人跟唐潇的关系怎么样？”老警察继续问道。

“我们四人的关系都特别好。从小到大都特别好。”林琳说道，“就像是亲人一样。”

年轻警察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一边听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

“那你知道你们当中有谁最近跟唐潇发生过摩擦吗？或者口角？”老警察问道。

林琳摇摇头，说道：“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前天晚上我们还一起约去游戏厅玩了一个下午，唐潇还准备请我们去吃大餐。”

“那你们一起去吃了吗？”老警察像是抓到了什么漏洞似的。

“没有。我们结束了游戏厅的游戏之后，就分道扬镳了。她当时接了一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个很重要的聚会，她要马上过去。”林琳说道。

年轻警察快速地记了下来。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跟谁在一起？”老警察问道。

林琳又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她没有跟我们说。只说了过段时间会告诉我们的。”

“你离开游戏厅之后去了哪里？”老警察问道。

这下子，林琳意识到了，他们的确是把自己当嫌疑人了。

“我离开游戏厅之后，做公交车回家了，在回家之前，我去了一趟菜市场。然后买了一些菜就回家了。在家里，我给自己煮了饭吃，然后就一直待在电脑前写作。你们去网上搜索可以知道，我是一名推理小说家。家里的电脑还有那晚写的内容，有时间记录的。写困了之后我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我接到别人的电话，才知道她死了。”林琳平静地说完。

“谁给你打的电话？”老警察问道。

“李静打电话给我的。然后我就跑去医院了。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就知道了。”林琳说道。

“你们几个人后来为什么要去唐潇的家里，把所有东西都搬走？”老警察问道。

这一问让林琳懵了，难道就是因为搬东西所以引起了警察的怀疑吗？

林琳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在得知唐潇死了以后，我们几人都很伤心。但是，因为唐潇曾经跟我们说过，所以我们知道，一旦房东得知了租客发生了意外不能继续租住了，他会立即把房间挂牌出租的，而唐潇的东西不及时清理的话，会被房东直接扔掉的。所以，我们想要尽快过去把东西搬出来。另外，这个也是唐潇留给我们的回忆。”

“那些东西现在在哪里？”老警察问道。

“在我家的客厅。”林琳说道，“你们今天早上到我家的时候，应该有看到客厅里堆满了包裹，那些就是唐潇的所有遗物。”

说到“所有”这两字的时候，林琳忽然回过神来，其实并不是所有的遗物，毕竟她的手机被警察拿着，而她的日记本早已经不翼而飞了。

“你们不该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就去随便动受害者的遗物。”老警察沉下脸说道。

林琳心里咯噔一下，警察要去受害者家里调查，这个事情自己怎么会没有提前想到呢？等等，受害者？也就是说，警察已经确认唐潇是他杀了？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林琳说道，“我对现实中的警察办案子的方法了解得不够深，是我唐突了。很抱歉！不过，如果我们不提前去，恐怕那些东西早被扔掉了。我们没有扔掉任何东西，如果你们要查的话，欢迎随时来我家查。”承认自己不知道会比承认自己知道但是突然忘记要来得真实可信。

“评价一下唐潇吧。”老警察不想纠缠那个问题了，他突然转了个话题。

林琳清了清嗓子，说道：“她是个天性乐观的人。性格活泼可爱，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特别喜欢猫和狗，待人极其热情真诚，是我们的几个人里面的开心果。”

“那你知道，除了你们三个人之外，唐潇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或者比较熟悉的人？”老警察问道。

林琳果断地摇摇头，这个时候的她是不会告诉警察关于唐潇有没有男朋友的事情的。

“她的生意上有跟人闹矛盾吗？”老警察问。

“没有。”林琳肯定地说道，“她每个季度都会收到老板的锦旗，夸她是最受顾客欢迎的店员。”

老警察刚还想问什么，他咳嗽了一下，端起眼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旁边的年轻警察见状，便紧接着问道：“你既然说你们几个人跟唐潇是最要好的朋友，那为什么她要临时爽你们的约而去参加别人的聚会了？”

林琳转头看向他，年轻警察此时满脸正经。林琳摇摇头，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刚刚说了，唐潇说是要过段时间才会告诉我们。”

“她有没有结交男朋友？”老警察开口问道。

“不知道。”林琳确实是不知道，只是自己的猜测的话，不能作为事实依据告诉给警察的啊。

“你还有什么隐瞒的吗？”老警察似乎看出了什么。

“没有。”林琳摇摇头说道。

“好的。你可以走了。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找你协助调查的。”老警察起身，左手往门口的位置一摆。年轻警察也站了起来。

“是这样子的，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们。”看来自己的嫌疑已经解除了，但是林琳没有起身，她端正了坐姿，继续说道，“我是唐潇在世上最好最亲的人之一，希望您这边能够跟我沟通一下你们尸检的结果是怎么样的？你们现在有了哪些发现啦？”

“咳咳。”老警察咳嗽了一声，说道，“刚刚那个李静女士已经问过我了。但是林女士，判案子是我们警察的职责，目前阶段的话还是不方便把调查进度告知给其他人的。”

“那天晚上医院门口的监控，你们看了吗？”林琳紧追不舍，“如果有发现什么，我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看了，但是那个区域在监控外。我们只看到了一个男人跑进医院，然后带着一堆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出来，把唐潇女士抬进医院去了。”老警察说道。

“那个男人是谁呢？你们查了吗？”林琳问道。

“是一个过路的出租车司机。”老警察说道。

“有没有路人看到唐潇是怎么倒在草地上的吗？”林琳问道。

“我们还在查。”老警察说道。

林琳顿时没有问题要问了，老警察看她没有继续发问，就又继续摆了摆左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林琳起身，便开门走出去了。

走出去之后，女警察也紧随其后，把正在聊天的何玉喊走了。何玉起身，握了握林琳的手。林琳只觉得她的手心有很多汗。

坐回座位后，李静凑了过来，说道：“那个泰迪熊......”

看来何玉已经把林琳的话告诉给了李静了。

“唐潇之前跟我提起过那个泰迪熊。”李静说道，“她说是突然有一天，那个泰迪熊就出现在了她出租屋的门口。当时还裹上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包装。上面写了一串字：说是谢谢你这么健康可爱。”

林琳觉得不可思议，说道：“谢谢你这么健康可爱？”

“对的，我记得她是这么说的。”李静说道，“然后我告诉她，顾客给店员送礼物是很常见的。估计是哪个顾客看她把猫猫狗狗照顾得很健康，所以才会给她送泰迪熊吧。”

“嗯，有这种可能。”林琳说道，“不过，纸条上写的是谢谢你这么健康可爱。说的也有可能是唐潇。”

“有谁会谢谢她健康可爱了？”李静不解地问。

“是啊，谁会这样谢谢她了？”林琳自言自语道。其实此时，两人都想到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一直没有见过面的——唐潇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