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吓尿了
房间有一瞬间静默。
随后妈妈发出歇斯底里的呼喊,她背后有户部的大人撑腰,可不怕这个被贬的桐山府尹。
“苏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没了王法和天理了?”
苏季之嘴角嘲讽:“教坊司的女孩虽是官妓,可不容你随便买卖,我是朝廷命官,你这是要和我讲道理?”
苏季之尾音上调,轻轻嗯了一声,妈妈嘴上强势,心里却打着鼓。
“户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官管不到,但是在桐山府……”说着,苏季之重返座位,冷冷看向众人,“我看谁敢贪赃枉法。”
说完,手指轻轻一弹,桌上的茶盅脱手而出,直直砸到妈妈旁边的雕花木椅上。
砰地一声响,茶盅碎裂。
苏季之纹丝不动,妈妈吓得脸色苍白。
掌事先反应过来,扯扯妈妈的袖子:“你看你,糊涂了,大人在这里,听大人便是。”
说着笑呵呵地:“大人,今晚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家碰巧在这里遇见,走走走,大家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妈妈变得倒快,擦擦脸上的脂粉,示意掌事拉走王员外,一帮人呼呼啦啦走出去。
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剩宛烟手足无措地站在苏季之身边。
“从此,你与王员外再无瓜葛,不必再担心了。”
苏季之语气平稳,想想以后她也不必再刻意接近自己。
心底有些失落。
“大人……谢谢你。”宛烟声音哽咽,思绪起伏。
苏季之走到窗前,迎风而立。
半晌,宛烟听到窗外响起几声麻雀叫。
苏季之缓缓转身:“捕快们过来了,一会你待在房间不必出去。”
说完,苏季之打开门,走出去。
回身关闭房门的一瞬间,苏季之又看向少女。
她融在烛火的背景中,远远凝视着他。
眼底有千万种情绪,纤白的小手紧握着,轻轻抿着唇角。
“大人,案子破了请来找我,你还答应我一个条件。”
还有条件?
苏季之以为宛烟只是想借他逃离王员外。
“好!”苏季之答应。
房门关闭,两个人分站两侧,都因为这个约定松口气。
苏季之又有了接近宛烟的借口。
宛烟想着大人到底能不能把她赎出教坊司。
半刻钟后,苗弘带人查封了教坊司桃花厅,带走了棠红姑娘。
对棠红的住所进行搜查,金银细软有不少,一件男人的带血长袍,更是在棠红床下的藤木箱子里,发现一个血痕干涸的长匕首。
众人皆哗然。
苏季之一直站在教坊司大厅看着捕快们搜查,直到捕快抓住棠红,苏季之才离开。
妈妈再也不敢吱声,如果棠红参与杀害魏正武,教坊司罪责难逃。
王员外目睹了整个过程,苏季之走后,他趁着没人留意,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坐在回家的软轿上,王员外吓出一身冷汗。
他醒了酒,见识了苏季之的厉害,反正一千两银子他也没给妈妈。
只剩心下遗憾。
宛烟这只马上到嘴的鸭子飞了,不过想想自己的小命,宛烟的事暂时放一放也不是不可以。
软轿晃晃悠悠前进,王员外渐渐平复心情。
过了这一段时间,说不定还有机会。
一想到宛烟的模样,王员外顿时觉得人生美好。
心里想着美事,王员外发现轿子突然停了。
伸头出去,他发现轿夫不见了,桐山府尹苏大人正站在轿旁,一身阴冷。
“大……大人……”王员外舌头打结。
苏季之走到轿前,撩开马车帘子,深潭般的双眸显出狠厉。
王员外一激灵钻出轿子跪到苏季之面前:“苏大人,小的知错了,求大人饶了我。”
“哦?错在哪里?”苏季之寒若冰霜。
“小的……啥都错了。”王员外绞尽脑汁,“我不该闹事,惹得大人不开心。”
“哼!”苏季之冷哼一声,突然掏出腰间配剑:“你是桐山府百姓,本官是府尹,百姓的事闹到我跟前,有何不开心?”
轿子停在巷口,亥时的桐山大街一个人都没有。
王员外浑身颤栗,府尹大人凶煞一般,这是要干什么?
“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饶命。”
白晃晃的佩剑闪着寒光,就这样在王员外眼前荡来荡去,晃得他心神不宁。
“大人,真的,小的以后再不会出现在大人面前。”
苏季之俯下身,半蹲在王员外面前,“过几日,桐山府会传出口风,说是府尹苏大人在桐山街要挟王员外……”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大人饶小的一命,小的今晚离开教坊司就回府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苏季之很满意王员外的态度,其实传出口风他也不在乎,本就恶名在外的苏季之,不怕在他的口碑上再加上一条。
抬头看了看下弦月,苏季之心底还是不痛快。
一想到面前肥头大耳的男人觊觎小白兔,苏季之心底波涛汹涌。
挑衅地用剑尖挑起王员外的帽子,苏季之冷冷带笑。
本就吓得如筛抖的王员外一偏头,剑尖划过脸颊,一缕头发飘飘落下。
“妈呀,大人,别杀我!”王员外哭了,本就被帽子压住的胖脸更加扭曲。
“王员外,你要记住,不能想的东西不要想,不应该觊觎的人不要觊觎,一千两如果没地方花,可以送到养济署,孩子们会感谢你。”
苏季之说完拍拍王员外的肩膀,帮他理理歪斜的帽子,“本官就不扶你起来了,府衙还有很多事要做,王员外,你要好好想想。”
夜风吹过王员外的脸颊,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摸摸下巴,他不相信自己还活着。
捂着眼睛哭了好一会,王员外才想明白。
苏大人为了宛烟而来。
那一千两不是妈妈卖了宛烟的银子数目吗?
这一想,王员外恍然大悟。
今晚宛烟一直和苏大人在一起!
王员外拍着大腿,暗暗后怕,幸好事情没成,如果成了,此刻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觉身下温热,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王员外艰难地爬起来,发现是他吓尿了。
拍拍尚在扑腾乱跳的心脏,王员外告诫自己,从此小心做人,远离桐山府尹,至于教坊司,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