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苏大人赢了
巳时。
桐山府衙。
太阳升起，暑气渐升。
府衙院落里那些错落有致的老槐树散发着浓郁的槐花香。
花香扑鼻，是宛烟最喜欢的味道。
跟在衙役身后，宛烟忍不住心跳加速。
再次走进府衙，心境有些不同。
衙役前边带路，不一刻，两个人绕过正堂走到审堂后门。
衙役敲敲门：“苏大人，宛烟姑娘来了。”
门从里面被推开，苏季之穿着官服，一身肃然地出现在宛烟面前。
随风一起飘过来的，还有他身上好闻的檀木冷香。
“有劳了。”苏季之看向衙役。
“大人客气，姑娘请。”衙役说完目不斜视地离开。
只剩宛烟砰砰地心跳声。
“请进。”苏季之十分客气。
宛烟迈步进房间，一幅二丈多高的旭日东升屏风出现在眼前。
“大人！”宛烟一脸疑惑。
苏季之正正弁帽，依旧是那副素冷的表情：“昨日抓到棠红并未审理，知道宛烟姑娘想知道结果，特别允许你来旁听。”
意外惊喜让宛烟不敢相信：“真的？谢谢大人。”
少女眼底的灼灼芳华最炫目，苏季之胸口流淌着喜悦：“审堂就在屏风后，宛烟姑娘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嗯，我能做到，谢谢大人。”
宛烟不光谢苏季之能让她了解棠红的想法，也感谢苏季之能信任她，让她知道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凶手抓到了吗？”
苏季之点头：“之前已经锁定目标，昨日抓了棠红，应该很快有结果。”
宛烟震惊极了，更觉得苏季之了不起，让人崇敬。
“凶手是谁？”
“说起来，还得谢谢宛烟姑娘，你辨认出来的沙石给我省了很多力气。”
“大人到底是怎么抓到凶手？”宛烟太好奇了。
“第三袋沙石来自城南沙石场，秘密调查后，魏正武遇害当夜常驻沙石长做工的人无人外出，这样目标锁定在经常去沙石场的人。”
宛烟点头，这么听起来，找人很容易，但是细想，一定很难。
“凶手需具备一定身体条件，魁梧，身强力壮，有些武艺，经常来沙石场，魏正武回京只有三年，于是我把范围锁定到三年内来沙石厂做工的人。”
宛烟觉得好神奇，大人是怎么想出这些的呢？
“这样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在昨晚之前，我们已经锁定十个人，但是十个人根本无法区分作案动机，于是这个任务交给了宛烟姑娘。”
宛烟惊叹：“原来我回教坊司的时候，大人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苏季之平淡不惊，轻轻点头：“算是吧，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把最后一步收网交给了宛烟姑娘，昨日你告诉我凶手姓张。”
是的，宛烟给苏季之的情报就是这个，这还是小姐妹提供的线索。
“后边就简单了，昨晚抓了棠红，本想让她供出凶手，可是她不肯说，捕快只好今早去沙石厂，估计这会应该回来了。”
宛烟佩服得五体投地。
隐隐又涌上担心：“大人，有句话，我一直想问。”
苏季之看向宛烟，尽管冷着脸，宛烟觉得大人并不那么冷漠。
“大人，魏副将遇害到今日，已经过去七日，大人为什么不怕凶手跑了呢？”
“凶手杀死魏正武，不是意外纠纷，魏正武一刀毙命，凶手抱了必杀死他的决心，从这个角度，凶手与魏正武是有深仇大恨。”
宛烟点头，可是又不解：“既然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不在京城出手，要到桐山府呢？”
“我更倾向于凶手本就待在桐山府，带着仇恨，突然知道魏正武来了，抱着必胜的决心来杀他。”
宛烟还是不解：“大人，我是想问他为什么不跑，你向我解释的这些，是凶手为什么要行凶。”
小白兔瞪着好奇的眼睛，语气急切，苏季之压住想要搔弄她头发的冲动。
“这么说吧，凶手行凶后一种是保全自己，二是把案子搞大，而我更倾向后者，凶手埋着仇恨生活在桐山府，就等着有机会杀死魏正武。”
宛烟似懂非懂：“所以凶手不会跑，而是等着官府查清案子，可是那样，他不就被抓了吗？”
苏季之淡然一笑，宛烟看得痴迷，大人笑起来，竟然这样好看。
苏季之未觉，嘴角牵起的笑容转瞬即逝：“这里就看宛烟姑娘更相信谁，如果苏某就是笃定凶手不会跑呢？”
苏季之目光沉沉，宛烟的心忽悠一下：“我自然相信大人。”
苏季之很满意，侧耳倾听眼底有一丝得意：“捕快回来了，凶手也抓到了。”
审堂发出吵杂的脚步声，苏季之理理官袍：“宛烟姑娘，记住，不要出声。”
少女婷婷玉立，轻轻颌首。
她闻到了透过屏风飘散过来淡淡的沙石味道。
与案发现场一模一样。
宛烟一颗心落地。
苏大人赢了。
审堂。
苏季之端坐正中。
八名捕快分立左右，手持水火棍嘴里喊着威武。
宛烟躲在屏风后面，单单听着捕快发出的声音，都让人不寒而栗。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苏季之冷冷。
“张冠！”
苏季之沉下眉眼，仔细打量张冠。
男人四十二三岁，一身布衣，布衣上很多补丁，四方脸，宽额头，眉毛浓密，眼睛炯炯有神，从面相上，不像奸佞之人。
“本月初九，你在教坊司杀死魏正武，你可认罪？”
宛烟侧耳倾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是的，大人，我认罪。”
在场的人皆哗然，
这就承认了？案子告破了？
苏季之倒是不意外：“好，既然这样，详细说说作案过程，如果证据链有问题，棠红姑娘定罪为帮凶，本官可帮不了你。”
男人迟疑一下，不敢相信：“你们抓了棠红？”
“是，捕快还在她床下搜出一件带血的男款长袍，凶器，经过鉴定，与魏正武的刀口一致。”
男人抬起头，直视苏季之：“大人，棠红与本案无关，这些事都是草民做的，我认罪，你放过棠红吧。”
“放不放过不是你说了算，说吧，你为什么杀死魏正武？”
“他该死！”
“该死的人多了，你为什么出手害死他？”
张冠冷笑：“因为魏正武是奸佞鼠辈，作奸犯科，我是替天行道，更是替我怨死的兄弟讨债。”
“你兄弟是谁？”
张冠悲愤地昂起晒得黝黑的脸庞，“兄弟叫李岱，我们曾经都是威远军一员。”
“李岱？当年在石门桥看守剿匪金银的李岱？”
轮到张冠惊愕。
苏季之背靠椅子，石门桥一案卷宗的所有细节排山倒海重回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