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忆
世人不知，
新帝每每静思必屏退左右，然后对着空无一人唯有一鬼的城楼城墙烧着一张张文字，大倒苦水。
顾鹤之与新帝的临终之约，陆依依没有机会听到，以为自己是陆依依的孟玥也不存在相关记忆。
无奈小哥哥在此处烧，收信人便默认只能是她，文书她都切实收到了。
孟玥不记得自己是谁，却知道曹轩是她的小哥哥。陆依依同曹轩没那么熟稔，所以她不是陆依依。
她是小白，她就记得小哥哥叫她就是小白这个名字。
夜未央，
城楼上，
斯人已逝，小白一袭白衣仙气成了拘在此地的神魂。
没见到据说能通往黄泉的路，亦忘了自己的名字和来时的路。
所幸她的常识还在，下意识觉得若小哥哥的这一朝过完，她出去大约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关海禁？
“隆庆新政最重要的一条政令就不再顾忌开国皇帝曹云的片木不得下海，下旨令大魏开海禁，鼓励民间私人组船队出海。”
“也唯有开海才能打开国门，才能有机会放眼望世界。
才能在未来外国侵略者的坚船利炮下不用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战斗，才能在那时的当权者在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之前，在将的国家的土地、港口、岛屿瓜分租借给外国列强之前，尚有一战之力。”
“现在，你写信烧给顾鹤之，你想告诉他你想关了海禁？”
再者，
政令一下，隆庆初年才开的海禁实则是沦为了党争的牺牲品。
若听之任之，东南沿海的黎庶恐会再度被迫沦为伪倭寇。
一时不忍，孟玥在虚空中随手抓出一支毛笔来，在面前的虚空之中写下自己的主张：
开海禁，万利而无一害。
其他暂且不论，仅征收商税这一条项每年将会给国家带来不少的真金白银，其数额在逐年增涨。
每年多得的这一笔赋税可以增加边军的军备，可以给全国各地的储仓屯足够的救灾粮，可以减免农民的杂税鼓励休养生息进一步增加国家的人口。
再说海运优与漕运…
…
隆庆新政海禁已开，先帝亡故不足一年尸骨未寒，无论不宜朝令夕改。
此时非逼着陛下关海禁者，意图不在政令而在于欺陛下初临朝堂，经验尚浅，因一己私欲试图以祖宗成法为借口为他的发财大计行便宜之事。
陛下明鉴，
巧言令色妄图以子改父政者，其罪当诛。
虽记不得自己的过往，但那些常识小白自是不缺，胸中有墨，下笔便如有神助。
不消片刻，
一篇锦绣文章借用陆依依善于仿字的书法技能再用顾鹤之的笔记写在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烧完文书的曹轩忽而一双眼皮重得不行，入梦之后，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刚烧的同款宣纸。
纸上凭空见字，
内容正是针对他之前被烧毁的海禁政令，以及朝堂之上越来越猖獗的党争之事。
史笔如刀，却怜惜仁君名主。
静思，只因曹轩在城楼上时每每烧完心里话总身在小白所筑梦中，是个连在梦里都在努力工作的小可怜。
大幕终落下，蝶梦恍如昨。
孟玥的意识逐渐归拢，整个神魂慢慢从陆依依的角色中抽离。
重来一次，
世上已再无陆依依，也希望再不会有一生为国为民却英年早逝的顾青天。
夕阳西下，
孟玥孤身一人立于城楼之上，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只听得一声嗟叹，
“却道自古红颜易薄命，不许将军见白头。”
多年后，小哥哥曹轩病逝，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小白依旧没有很多过去的记忆，但她却终于找到了破局回去的办法，
——庄周梦蝶。
“那日，他们并肩离去的那条路，会是黄泉路吗？”
“梦，”
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回过神来的女孩不再感伤。
她朱唇轻启，神魂催动心法，周围的环境瞬间便开始变化起来。
目视所见的前方空间扭曲，不合常理的出现一个能看见另一个世界的流云空缺来。
下一瞬，
孟玥便看到自己盖着锦被，躺在一张铺着稻草委实简陋的石头床榻上。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是以小白猜，若是神魂在梦里使用庄周梦蝶的心法她就应该能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
小白心中念及此处，似是终于悟到了庄周梦蝶的精髓所在。
她的灵台忽然清明，心念一动多年未曾松动的瓶颈已然水到渠成，角色状态中代表神魂之力的银条已然长上了一大截。
小白功至大成，打破了原本设置这梦境时原本修为水平的梦境。
下一刻，
她总算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她叫孟玥，是个拥有神医职业的…白衣卿相？
有的时候，庄周梦蝶的功法会让当事人拥有一些非常离谱的结论。
但那些结论到了未来全部被证实那些都是真的。
“孟玥，”
夜已深沉，
篝火的光影影绰绰照亮了两个影子互相交叠的人。
“你本就是我为过门的妻子，明日一早我便向你爹提亲，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接你过门可好？”
“得罪了。”
她叫孟玥，眼前人长得和梦里面的顾青天一摸一样，这个世界的陆依依死于她手。
现在，
顾鹤之待话说完，便为她脱起了外衫。
与此同时，凌渊无声出鞘。
利剑出鞘，暗中直指，剑锋所向始终侍立于顾青天背心要害之处。
待顾鹤之将人送回床上，再替孟玥小心盖上锦被，仔细掖好被面，侍立在侧的凌渊这才从半空中坠落。
这一落落得当真是轨迹一波三折，孟玥失了内力只依靠神魂之力御剑自与平时不同。
她的本命剑终是在没有打扰到顾鹤之的情况下自行回鞘，而孟玥本人却因为透支了神魂之力再度昏睡了过去。
这一次，
梦中的孟玥整个人身在战场，周围皆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死人，有敌人的尸体，也有自己人的。
逆王的小队人马已经暗中在外围住了乾清宫，只待在里面的逆王控制完局势发号施令便能一举令隆庆帝被迫下诏书传位。
“我决意一意孤行，杀遍所有人，然后再杀进去。”
孟玥武功够高，便想了一个九死一生的馊主意死马当活马医。
“你一个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唯有我才能做到。”
“各位兄弟，在下先行一步。”
“今日之事，唯杀而已！”
“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