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怎能辜负

刚回陆府，陆之意就被小丫鬟请去了前厅。原来，是秦青的父亲秦忠孝来了。

陆之意走到他面前，弯身一礼：“秦大人。”

秦忠孝朝他谦和一笑：“贤侄，不必见外，这里不是朝堂，你称我叔叔就是了。”

“好。秦叔叔。”陆之意说着，往站在一旁的秦青看了一眼，自己就站到了陆夫人身边。

秦忠孝今日前来，当然是为了那件事。

“陆大人，当年的事是我太过冲动，我本也不好意思再提及此事。可如今，内子已逝，唯有青儿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总要依着些她的意思。所以……”

“爹……”秦青红着脸低下了头。

陆老爷本不是那拿腔作势的人，但当年的事他委实也有些不满。

“贤弟哪里话。当年大家都自身难保，你……也有自己的考虑，人之常情。”

秦忠孝难堪地清了清嗓子，考虑着接下来要怎么说。他清楚地知道，陆之意后生可畏，在朝堂既得圣心又有才略，如果能把女儿嫁给他，自己又多了一个靠山。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忍一时之气。

“陆大人，陆老哥，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之前的事就当我混账，咱们翻篇了好不好？”他挤出一脸的笑意，讨好之情溢于言表。

陆之意看在眼里，内心突然生出一种厌烦的情绪。他想拔腿就走，但碍于秦青，碍于父母，又不得不继续杵在那里，耐着性子继续听。

“好了，老爷。”陆夫人终于忍不住出来打圆场。秦青的母亲和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从小亲厚。如今秦青母亲不在了，陆夫人更觉得秦青惹人心疼。秦青自幼才貌双全又乖顺，陆夫人早已将她视作自己儿媳的不二人选，此时见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父亲伏小低头，陆夫人更加心生怜悯，“两孩子也不小了。老爷，我看……”

陆老爷面上有点挂不住了，谱还没摆够，台就被自己夫人拆了。“看他们吧。毕竟我也老了，有些事也不想去计较。”

听到这话，秦青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偷偷拿眼瞟陆之意，却见他面上淡淡的，若有所思。

其实，陆之意此时心内很矛盾，娶秦青是他多年的夙愿，他本应高兴的。但此刻，莲乔的各种样子却不断涌入脑海，傻傻的、高兴的、天真的、痛苦的、害羞的、冷漠的……

他清楚地知道，他不想和莲乔有任何变数，就算她以后恢复记忆，他也会想尽办法不让她离开。

很多年以来，陆之意一直觉得秦青是他的人生理想，是他不忍秽渎的高岭之花，是他终其一生也要爱着护着的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陪在他身边的始终是莲乔，她为他洗衣做饭，为他孝敬父母，为他不惜生命，为他怀孕又痛失了孩子……她残破的身躯就算失忆了忘记了所有人却依然记得他，这样一个爱他入骨髓的女人他怎能辜负？秦青和她没有可比性。

“之意！之意！”秦青轻唤了他两声才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什么？”他茫然地看向众人。

陆夫人面有愠色，又不好发作：“你发什么呆呢？！”

“啊……我有点不舒服。”

秦忠孝不动声色摆了摆手：“不妨事。贤侄，青儿近日多有打扰，再过些时日，等我把府邸重新装饰一番，就把她接回去了。”

“好。”陆之意干脆地点点头。

秦忠孝离开陆府，已是晚上。定亲的事终是没有再提。陆之意暗暗松了口气。他正准备回房，却被秦青叫住。

“表哥，大晚上的，你送送我吧。”她轻轻说出这句话，然后又咬着唇看向陆之意。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如此说话未免显得轻浮。但她也顾不上了，陆之意已经对她很冷淡了，她再不主动就真的留不住他了。

陆之意愣了一下，点头道：“好，走吧。”

一路无言，直到走到秦青的房门口。

“表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秦青突然转头看向他，泪眼模糊。

陆之意的心微微疼了一下，毕竟这么多年感情，真正要断的时候，还是会难受。

“是我的错，我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待你了。所以……”

“不要！”秦青突然抱住陆之意的腰，泪水滴落在他身上，“就算那样我也不在乎，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你……”

陆之意缓缓扒开她的手：“这对你不公平。青儿，你这么好，你会遇到更好的。”

“是啊，我这么好，那你为什么还要喜欢她？我到底哪点不如她？”

陆之意仰头看向夜空，他和莲乔之间感情纠葛这么多年，现在关系又说不清道不明，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秦青说。

“你总要娶亲吧？与其以后是别人，为什么不能是我？我跟你说了我不在乎啊……”

“可我在乎！我不想你受伤，也不想……”

秦青崩溃地笑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她……为了她你可以做到终身不娶吗？”月光照在她脸上，显现出一种近似疯狂的冷意。

陆之意没说话，他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真的太残忍了。他以前也没有想过自己可以为了莲乔做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