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泊旅人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66章 信使

生命由某种能量组成,当一个生命的能量消散,会与天地间其他分散的能量重新组合,成为一个新的生命,这就是所谓的来世。

重点,能量不会消失,但会重组。

来世已不是原本那个完整的生命了,那是一个由天地间的能量中诞生的新生命,所以不会存在“某人的来世”这个定义。

附:如果某个人与逝者没血源关系但十分相像,可能是因分组成他的能量中有一部分来自逝者的一部分能量。这种情况一般发生于能量场极强大且独特的个体与环境之中。————《新编特种教育教材:世界与人》

每个地方的收发室似乎都是这样,鸽子窝似的信箱墙,密密麻麻的编号。连这个远离城市的挖掘现场也是如此,在一大片坑坑洼洼的工地中,撑起了这样一顶充当收发室的帐篷。

在这个时代,书信交流给人的感觉似乎过于古老。而在这个远离所有人家乡信号覆盖区的地方,这几乎是唯一的通信手段。

信使永远是那副疲惫的样子,在他翻遍了身上的每一个口袋后,确认了没有这里的任何信件。

信使无奈的对帐篷前的人摊了摊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又回到了他的那条路上。

“据说很久以前有可以随时随地通讯的设备。”没拿到信的小罗回到了住处“可就算有那样的技术那时的人们也没放弃写信,你不好奇是为什么吗?”

“嗯…”小柳头也不抬的回答着。

“你在看什么?唔,这是…我的课本?”

“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小柳合上书揉揉眼睛。“不过你们学校教的东西真的好奇怪啊。”

“这个嘛…修书的肯定用心在写,但我们那没人认真学就是了。”

“这种学校是为了培养什么人而存在的啊。”

“大家都知道的是培养宗教学者,其实基本是在培养武装力量,有法术天赋的培养成术师,身强体壮的教他们武术,像我这样都不行的,毕业以后就找个庙啊观啊的打发了。”

“这是能说给我听的吗。”

“其实对很多人来说这些都不是秘密。”

“仔细想想还真是可怕。”小柳眯起了眼睛“你为什么会去那儿念书,我记得你说过那儿是只有推荐入学的吧。”

“嗯,我们家每一辈人里都会选一个去那里的,这是规矩,在以前去那里是件光荣的事,现在都没人愿意去。到了我这辈,就从里面选了个最没出息的送过去了。”

“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小柳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对了,我的信到了吗。”

“应该还在路上,等明天吧。”

经常来这儿的那位信使对那个取信的年轻人很有映像,他总是很有耐心的等着他把信一封一封的投入信箱。有时还会有另一个年轻人,他会直接取过报纸在一边看,或是撕开属于他的那封信边读边等。

“取信这件事太分散精力了。”衬衫扎进裤子里的领导用茶缸盖子刮着茶缸口“找个看起来很闲的家伙负责吧…”

阿罗同学就是这样多了份差事的…以及一把钥匙。

“别太当回事,反正你也总出去溜达,回来的时候顺便看一眼。”领导这样说。“不过你以后晚上还是少出去,一个人在废墟里头疯疯癫癫的怪吓人的,出了事儿也不好和你们学校交代。”

算起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信了,那位信使上次来的时候也只是送了报纸。除了普通信使偶尔还会有送公文的红衣信使和扛着一堆仪器的灾害通告员,后者大多也兼任信使或由信使兼任。当然,他的到来带来的往往是灾祸将至的消息。

在健全的通信网络建起来前,对那些信号覆盖区外的的往来全是依靠这些人,他们用自己的脚步连接了一座座城市与聚落…世人如此描述他们

小小的乌篷船外,两岸的一切都在渐渐的向后退去。莲蓬本该边暗自庆幸他们远离了灾区,闭上眼小睡一会…如果不是船夫大乎小叫的捞上了那个“漂子”

“真惨啊,只捞上来了一半…好在头在这一半上…”船夫叹到

“水患这么严重,有浮尸并不稀奇,等我们靠岸了交给义庄就是了。”然而在见了这只剩上半身还少了只胳膊的浮尸上,莲蓬瞬间不淡定了。

“这身行头…是信使,还是个红衣。”莲蓬抽出短刀,挑起了信使系在脖子上的证章“灾害通告员…难怪怀里会护着设备…对了信,信呢”莲蓬翻开信使的包寻找着。

“原来那根长长的东西是设备。”船夫拉开信使的围巾“唔,是个年轻的姑娘,可这头发怎么全是白的…”

船夫的眼神定格在了信使皮肤上的异样上。

“恶…恶疾!”他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尸体转化出感染性物质要好几年呢。”说这话时莲蓬正在船里的炉子上烘干一坨粘在一块的纸。

“这样不好吧…”

“她是个红衣,还是通告员,这些信件可是很重要的。”莲蓬头也不抬的说“先把她盖上吧,别一会孩子醒了吓着他。”

船夫伸手合上了信使的眼皮,念了声安息,拉了防水布将她盖上便回去撑船了。在他后边,捞上信使的水面,一群黑鱼正在那片红色的浑浊中啃食着没捞上来的碎块。

黑的鱼,白的鱼,红的鱼…五颜六色的鱼…说是在游,更像是凭空悬浮在这里…

“要我说,你这的水这么干净还养的了鱼真是不可思议。”空无一人的茶庄中,狐狸目不转睛的盯着池子中的鱼“咦,这池子里怎么还有个铃铛…”

“别惦记我的鱼了,赶紧进来吧,记得先把脚擦擦。”不夜侯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如果不是你非要拾那些河里的破烂我们早回来了。”狐狸不满的在地垫上蹭着爪子“看看都是什么,瓶子,农具的碎片,鸟窝,树根…还有一支断手,你们不是不吃同类的吗?”

“这些东西离我住的地方这么近我总得收拾一下吧…断手你拿进来,回头我带镇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受害者。”

“放哪儿。”狐狸叼着断手边甩着身上的水边说。

“和那家伙放一块吧。”不夜侯仍在翻找着。

“你从刚才一直在找什么。”狐狸将断手吐在仙人躺着的床铺上。

“就是这个。”不夜侯从箱底取出一件像矿工的带灯头盔一样的东西“有这个就可以看见他的大脑活动的具像化,我想知道刚才钻他脑子里的是何方神圣。”

不夜侯将法器扣在仙人头上,不一会儿就从那灯中射出一道投影映在了墙上。

“弄来这东西后还是第一次用,没想到和电影差不多。”不夜侯扶着仙人的头坐在了床铺上。

“电影?那我得找些吃的来。”狐狸说着小跑向厨房。

“唉,别忘了瓜子,在最左边那个柜子里。”不夜侯边指挥着悬浮茶壶沏茶边喊着。

层层叠叠的瓦片,长长的屋檐。和茶庄差不多的建筑风格,只不过更加简陋。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摇着轮椅来到了门前,一位白发少女打开了门。

“我不能走路了,但这里不能没有信使。”老人开口了。

“这谁啊?”不夜侯抓瓜子的手停下了,狐狸口中的鸡腿也掉了下来。

他们这才注意到仙人的手压在了断肢上。

“对了,他可以这样读别人的记忆,我们现在看的是这只手的。”狐狸恍然大悟。

“没想到还能这么用…好像还挺有意思的,接着看会儿吧。”

整整一天,老信使都在和姑娘讲每个地区的信息,各个城市的位置及路线,还不断的在自己的笔记上笔画。他讲的是那样的详细,甚至连各地的特产都一一描述了。虽然女孩始终没有答应过要接班,但又没机会回绝。

女孩在恶地意外染上了病,被迫离开生活的城市回到家乡,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比老人好不了多少。

或许当个信使也不错,她这样想。

“老伯,等我挣了钱一定会报达你的。”

“这种事无所谓。”老人递过证章“接着,以后你就是信使了。”

女孩就这样走上了信使的路,在这条路上,无论是其他信使,驿站的人还是接收者们,无一不在向她询问老信使的下落,她回答了这个回题一遍又一遍。虽然麻烦,但在遇上无法解决的事时,报上老信使的名字总是能得到帮助。

这条路上少了个老信使,多了个新信使,是个年轻的姑娘,有一头漂亮的白色长发,是老信使的接班人…

那位整条路都认识他的老人,正坐在轮椅上,望着田间的夕阳回想这一个个模糊的记忆。回忆之余,在心中默念着保佑新信使一路平安。

时间过的很快,女孩已经当了好几年信使,走过了无数条路线,早已不会有人会向她询问老信使了。那位老人已下不了床,而她自己的病也越来越严重了。

她曾去看忘过老人,老人对他曾经去过的地方的变化总是很感兴趣,但听了之后又会失落好久。他也为女孩当上了红衣而高兴,尽管这身刺眼的红说不上好看。

当年老人之所以会选择女孩,是因为她是老人所认识的人中文化最高的。而文化高的人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不会选择去当信使,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染了恶疾,也叫放射症,恶地病…

寄信的人有文化,送信的就不一定了。在当上红衣之前,难免要代写信件。

在与一位语无伦次的老妇人花费了一个下午后,她郑重地将信写好的封好,再一次走向了远方。

不熟悉的地方虽陌生,但也可能是今后的去处。怀着这样的信念,女孩的足迹遍布了这个国家的每个角落…

时光荏苒,老人的墓前,女孩将当年老人给的证章留在了供桌上。现在的她披着官方信使的红衣,胸前系着灾害通告员的证章,她已用不上这枚老证章了。她朝老人拜了拜,系上围巾,将白发盖在了兜帽下,又一次离开了。

山道陡峭,风雨更是猛烈,在恶疾发作的折磨下,信使的意识开始恍惚。终于,她倒下了,死死的护着怀中的包袱坠入了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