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破碎的记忆
宋沛起了个一早,如今的魏桦生已经可以熟练地掌握火元素了,烧水泡茶也只不过是基本功罢了。
“走吧,也不知道这次延时了没有,好像是晌午那会。”
“做甚?”
“改名字,你们这名字一听就是外族的,入乡随俗嘛。”
苏谔在门口等了宋沛良久,他不敢敲门,毕竟有起床气的小鬼也是不好惹的。
“苏谔!带着娃儿们抓阄吧!”
“那是今儿晌午的事,走,找有文化的盛喆去。”
……
盛喆埋头苦写。
“小盛喆!”
“起名字这事我已经起了五次了!”
她抱怨似的捶打着苏谔:“我已经一晚上没睡了!你看我黑眼圈,完了完了,嫁不出去了!”
“加油!你可以的!”
萧榕华在一旁收拾着她扔掉的纸团。
“苏谔,全是两字名昂。”
“你还想……”
盛喆拿出三个纸箱子,如负重释一般将它们一一装了进去:“走吧!”
她精神有些亢奋,但无伤大雅。
“过枫。”
盛喆震惊:“我没写这个名字!”
“这是我原有的名字。”
她的目光转移到宋沛身上,他点点头,盛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炽竹。”
萧榕华中规中矩地抽了一个:“邱鸣。”
“好!”
盛喆看向自己的邱鸣:“早知道他们有名字,我就不写这么多了,留着给下一个吧。”
……
过枫接过苏谔送给自己的剑:“你用这个剑吧,晏……哈哈,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簌吧!”
苏谔默默看向了她腰间的晏:“它啊,它估计用不上了。”
“嗯。”
过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随口答应了下。
“过枫,你得为你的言行负责任啊!”
……
宋沛与苏谔相遇:“苏谔!”
他猛然回头。
“我爱你。”
“你啊你,趁着没人你来我这腻歪?”
“我也许忘了你我之前的模样,但我敢肯定,我若是爱你,我将会不论何时都爱你!”
苏谔抱住了宋沛:“你个小鬼,你怎么敢肯定?”
“我爱你,就算我忘记了你是谁,就让我们见一面,我仍会下意识地爱你。”
……
过枫找到了炽竹:“炽竹,你答应我好不好,你不要忘去我。”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爱你啊!我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你啊!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炽竹就似一个被控制的傀儡,在这昏暗的世界,似在寻找着什么找不到的东西。
“炽竹!”
过枫拔出簌,指着昔日的爱人。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它要卷走怨灵。
炽竹腰间的风铃发出阵阵声响,那是他娘赠与他的,它早已多年未响。
“小阿钰。”
二人相拥于这昏暗的世界中,也正是这世界的昏暗,才让那零散的记忆在那片星河里,熠熠生辉。
过枫儿时与炽竹关系要好,虽定的是过枫保护炽竹,可往往过枫才是那个被保护的对象。
后来宫少华的到来,似是念云族封尘已久的蛊术重现于世,过枫就是那个倒霉人。
不过好在苏谔破解过一次蛊术,他对蛊术也格外敏感。
……
盛喆一脸自豪地看着邱鸣的冰剑刺向稻草人的心脏处。
冰可幻化成多种形态,但杀伤力最强的,莫过于毒箭,可它仅仅只有椴云会,如今毒箭被雪藏,盛喆想学都还学不到。
“你最重要的是什么啊,邱鸣。”
“最重要的……”
“最难忘的!”
邱鸣脑中浮现出了尸怨族的那些年,她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盛喆见她默不作声,于是便急忙转移话题:“邱鸣,你认为椴云长老比裴群厉害吗?”
“我并不认识她,可见裴群的一副吊儿郎当样,八成比不上椴云长老。”
“错喽,两人实力不相上下。”
可盛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实力和裴群同样不相上下。
……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记得的只有她在一堆血肉中爬起来,血腥的味道与那粘稠的,破碎的躯壳,还有徘徊的灵魂。
她满身血液,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他人的,她紧紧握着剑,战乱的恐惧还未消散。
“宋沛!宋沛!”
苏谔紧紧抱着宋沛,这是他唯一记得的人:“宋沛,我是谁?”
“苏谔。”宋沛的记忆中只有苏谔了。
他们的恐惧不仅仅是战乱,他们眼中的恐惧,夹杂着记忆失去的恐惧,他们什么都忘了,就连自己的名字,唯一记住的只有那个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他的模样,他的名字,刻在了灵魂的深处。
“我的名字……叫苏谔。”
“我叫宋沛。”
苏谔的手颤抖着,他第一次这般无助:“我忘了!我全都忘了!”泪珠从他的脸颊滑过,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接着那一抹滚烫:“我这是怎么了!我脸上……怎么会有如此纯净的水!”
他的身上全部都是血,就连那颤抖的手上,仍有还未干枯的血液,持风族的人死不了,唯一能够杀死他们的,只有将灵魂撕碎。
椴云大喊:“我这是在尸怨族吗?”
她对尸怨族的恐惧永远都不可能随着记忆而去。
苏谔紧紧抱着宋沛,抱着他的手仍在颤抖,就似止不住那般。
“宋沛。”
他们从万尸之地爬起来,全然忘记了他们在着战场上如何似个疯子那般厮杀,那双眸都被血染红了,风卷起的血都可以淹没千万无名小卒了。
他们都忘了,现在的他们完全没了厮杀时的模样,现在的他们,就似一个孩子离开了母亲那般无助。
可他们杀人的肌肉记忆仍在,他们自我保护的下意识还在,如今的他们认为草木皆兵。
看到同族人一一站起,他们即使没了记忆,那亲切感仍在。
云竹族将领的到来,让苏谔他们失了眼中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对他们的厌恶。
“去死啊!”
苏谔将宋沛推倒,他持着剑蹒跚地向他们走去。
“杀!”
骑在马上的将领手臂向前一挥。
苏谔站在原地,他已经拿不动剑了,他用那最后的力量向他们砍去,尽管那持剑的手仍在颤抖。
可他身后有他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