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青蛇
当那麻子衙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趾高气昂的离开时，身后的耍蛇人颓然的坐在地上，面前的金锣中已空无一物。
周围的人见此都叹息的摇了摇头，指指点点一阵后便各自散去了。
耍蛇人的那两条青蛇在他身旁不断吐着蛇信，似乎是在安慰他，但耍蛇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也听不懂青蛇在说什么。
好一会儿后，两条青蛇一左一右，竟悄无声息的从隐蔽的角落离开了。
林京墨站在角落里，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见这两条青蛇灵性非凡，好奇之下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麻子衙役等三人走街串巷，一路上打砸掳掠，敲诈勒索了不知道多少银子，所过之处无不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就在那麻子衙役捧着一袋子银钱洋洋得意的时候，在无人注意的阴暗角落里，四只金色竖瞳正阴冷的盯着他。
林京墨在两条青蛇身后，目光闪烁。
夕阳西下，集市因为麻子衙役等人的原因早早的散去了，三个衙役在路口分了银子后，就各自回家了，麻子衙役手捧钱袋，一个人轻快的吹着难听的口哨往家走去。
他家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宅子里，推开门，一股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低头看去，只见这里几乎无从下脚，到处都是垃圾，门前的桌子上堆满了残羹剩菜和酒坛，上面蚊蝇滋生，也不知道放了几天，都腐烂了。
麻子衙役满不在意的走进去，点燃油灯，脱下官服随意的丢到地上，然后坐在凌乱的床上蹬掉靴子，空气愈发令人感到窒息。
麻子衙役将钱袋子拿到眼前，打开口袋露出里面满满的银钱。
“桀桀，今天收成不错，明天再去看看那耍蛇的来不来，再来的话再狠狠的敲上一笔！”
麻子衙役数着银钱，桀桀的笑着。
在他的头顶上，两条青蛇盘绕在房梁上，刚刚麻子衙役的自言自语它们都听到了，瞬间眼中森冷更甚！
两条青蛇悄无声息的爬下房梁，从麻子衙役的背后靠近过去。
“一钱、两钱、三钱……”
那麻子衙役正数钱数的起劲，对身后到来的危险全然没有察觉。
“……六钱、七钱，一天就赚了七钱银子，这帮愚民的钱还真是好赚啊！”
那麻子衙役数完钱，正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那条大一点的青蛇眼中寒光一闪，张开毒牙就咬向麻子衙役的手臂。
“哎呦！”
那麻子衙役刚数完钱，正轻松愉悦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手臂一疼，顿时惊跳起身，扭头看去，只能看到一条长长的尾巴缩进黑暗里。
“什么东西？”
那麻子衙役身上冷汗直流，看着手臂上的两个血洞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紧紧勒住手臂根部，眼神四处扫视着，一时间心乱如麻。
如果刚才没看错，那应该是一条蛇，自己家里为什么会有蛇？有毒没毒？自己会不会死？这些问题让麻子衙役惊慌不已。
“该死的！”麻子衙役恨恨的咬牙，下意识以为是自己之前得罪过的人来放蛇报复了，但是是谁呢？
麻子衙役心中念头百转，一个个人影在脑海中闪过，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今天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耍蛇人。
“肯定是他！只有他能驯服蛇，该死的，不就是一点钱吗？居然敢放蛇咬我，等我明天纠集弟兄们找到你，定要把你关进大牢，百般折磨！”
麻子衙役心中怨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去衙门带够人手前去捉拿耍蛇人，好好拷打一番！
但是现在他不知道那条青蛇是否还躲在暗处，准备给自己再来一下狠的，所以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麻子衙役咽了咽口水，头上的汗水流进眼睛中蛰得生疼，视线微微模糊。
“不好！”感到精神有些模糊的麻子衙役心中猛的一跳。
“那条蛇有毒！”
在感受到自己四肢逐渐无力后，麻子衙役立即就慌了，死亡的恐惧蒙上心头。
“不行，我得去找大夫！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还有大把银子没花呢！”
麻子衙役也不管那条蛇在哪里了，当即就要夺路而逃。
扑通！
但是为时已晚。
就在麻子衙役站定不动，因为胡思乱想和恐惧而心跳加速的时候，毒液就已经随着血液遍及全身，侵入骨髓，无可救药了。
此时便是全城最好的大夫过来，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有心无力，摇摇头，嘱咐备好棺材吧！
麻子衙役趴在脏污的地上，罪恶的一生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幼时无父无母，在街头流浪，和野狗抢食，被大一些的孩子欺负，长大后拉帮结派，打架斗殴，和人抢地盘，之后便是通过一些手段当上了衙役，借着官府的名头开始欺男霸女，打砸掳掠，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名声都臭大街了。
画面不停闪过，在最后一刻停留在了耍蛇人身上。
“我恨啊！”
麻子衙役用最后的力气仰天发出一声咆哮后，终于死不瞑目，气绝倒地。
许久之后，两条青蛇才缓缓的从黑暗中爬出来，看着面色发黑的麻子衙役，小心的在他周围绕了一圈。
“人确实已经死了！”一道声音响起。
两条青蛇闻声大惊，瞬间身体盘在一起，警惕的看向门口。
黑夜下，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外。
“你们两个胆子不小啊！”
那身影走进屋，灯光下，一个丰神俊朗，仪表堂堂，如仙人下凡的身影清晰出现在两条青蛇面前，正是一直尾随而来的林京墨。
“杀了这个衙役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林京墨看着死不瞑目的衙役，没有多看一眼，径直来到床边将那些银钱都收进了袋子里。
那两条青蛇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林京墨，口中吐着蛇信，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对林京墨发起进攻。
“每天早上衙役们都会去衙门点卯，一个人突然没到，你说他们会不会派人来看看？一进来看到自己的属下在家气绝身亡你觉得县令会不会震怒，下令追查？
这一查，发现这衙役是被毒蛇咬死的，巧合的是今天这衙役在街上抢了一个耍蛇人的钱，你说县令会不会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林京墨系好口袋，转身看着已经懵逼的两条青蛇，语气玩味道。
两条青蛇听完顿时呆楞当场，它们下手时哪里想到这些？当时只是看着这麻子衙役抢了耍蛇人辛苦挣来的钱，又在集市上敲诈勒索，横行霸道，想着将这衙役咬死，出一口恶气，顺便为民除害，完全没有想过会给耍蛇人带去这滔天大祸啊！
看到两条青蛇放下戒备，兀自惊慌失措，林京墨嘴角微微上扬，将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说道：
“若是想让那耍蛇人平安无事倒也简单，只需要让他带着这些银钱尽快远走他乡，找一处偏僻的地方隐姓埋名不再耍蛇就是了。”
两条青蛇看着地上的袋子，又看着林京墨，眼中露出人性化的感激和疑惑。
见此，林京墨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之所以帮你们是因为你们很通灵性，不忍心就此让官府抓住，平白打杀罢了。
更何况，我也很讨厌这个衙役，害的我没有表演可看。”
林京墨蹲下身，将钱袋套在了那条大青蛇身上，对它们说道。
两条青蛇听了不禁莞尔，点点头表示感谢。
林京墨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那耍蛇人白天丢了银子，之后又丢了你们，想必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了吧！”
两条青蛇人性的对林京墨拜谢，然后拖着那一袋银钱离去了。
待两条青蛇身影消失之后，林京墨才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一番搜寻后，终于在床下找到了一个沉重的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元宝和碎银。
“果然，一个鄱阳县的恶霸都能有十几万两银子的家产，身为官家的衙役没有道理没有私钱，这得有一万两银子吧！这些家伙，一个个都富的流油。”
林京墨感慨一声，虽然这个衙役没有大乌头有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衙役，但是这一万两银子也不少了啊！
也不知道平时到底打了多少秋风，贪污了多少官府的银子才攒出来这些。
事实上若不是麻子衙役好赌，这些银子会更多！少说也会比这些多上五倍！可见这些当官的搜刮民脂民膏有多狠。
仔细搜索一遍，确认没有更多钱了以后，林京墨才将箱子收进世界珠中，走了出来。
路上，林京墨心情不错，今天不仅看了一出好戏，还白得了一笔银子，美滋滋。
但是还没等林京墨走过路口，便看见两条青蛇失魂落魄的折返回来。
林京墨一愣，走上前问道：
“你们两个怎么又回来了？”
那条大的青蛇看到林京墨走过来，金色的眼睛中竟有泪水流下，看起来伤心无比，而小的那条也垂着脑袋，神情十分沮丧。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京墨低下身，竟发现那袋银钱还在大青蛇身上。
“那耍蛇人不要你们了？”林京墨猜测道。
两条青蛇齐齐摇头，当下比划了起来。
林京墨看了半天，脸色复杂的问道：
“你们是说，那耍蛇人死了？”
两条青蛇齐齐点头，然后一条身体摆成了桥的形状，另一条摆成了一条河的形状。
这下林京墨明白了，想来是那耍蛇人今天被麻子衙役一顿敲诈勒索，心如死灰，回过神来后，又发现自己赖以谋生，视若亲人的青蛇也离开了自己。
一天之内，财去楼空，一无所有。
耍蛇人感觉生无可恋，万念俱灰，心气郁结之下便跳入河中自尽。
“唉。”
林京墨叹了口气，颇觉世事无常，为那耍蛇人感到惋惜。
同时看着两条青蛇问道：
“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里？”
两条青蛇彼此对视一眼，口中蛇信吞吐，好一会儿后才看着林京墨摇了摇头。
林京墨沉吟一下后说道：
“如果你们无处可去的话不如就跟着我吧，我那里地方挺大，安置你们两个应该不成问题。”
两条青蛇欣然点头，绕着林京墨转圈，似乎在找笼子。
林京墨失笑的摇了摇头，伸出手臂让它们爬到自己身上后说道：
“来吧，我带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