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关于梦想:中国的两次调查
在谈论中国梦这个话题之前,我们先来回顾两次有意思的调查,这两次调查都与中国梦有关。
第一次调查是在20世纪30年代初。
1932年11月,上海《东方杂志》主编胡愈之向社会各界知名人士发出征稿函,发起“让我们大家来一回好梦”的征文活动。征稿函提出两个问题并征集答案。这两个问题,一个是“先生梦想中的未来中国是怎样(请描写一个轮廓或叙述未来中国的一方面)”;另一个是“先生个人生活中有什么梦想(这梦想当然不一定是能实现的)”。
两个月后,《东方杂志》1933年新年号以“新年的梦想”为题,刊发了140多人关于梦想的应征信,征集来的答案五花八门。
其中有比较乐观的看法。《生活周刊》主编邹韬奋的梦想“是个共老共享的平等社会”。清华大学教授朱自清相信“未来的中国是大众的中国”。教育家马相伯希望未来的中国“乃民治的国家,法治的国家”。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柳亚子希望“未来世界是一个社会主义的大同世界”。清华大学教授张申府认为“理想中的中国是能实现孔子仁的理想,罗素科学的理想与列宁共产主义的理想的”。
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对未来表示悲观。作家茅盾说:“对于中国的将来,我从来不做梦想;我只在努力认识现实。”作家老舍说:“我对中国将来的希望不大,在梦里也不常见着玫瑰色的国家。”作家巴金认为:“我们中国民族恐怕没有希望了,他已经是太衰老了。”开明书店编译所长夏丏尊说:“自己所做的都是噩梦,惊醒时总要遍身出冷汗。”画家钱君匋则预言:“未来的中国是一团糟。”[1]
中央研究院总干事杨杏佛在应征信中,梦想未来的中国“应当是一个物质与精神并重的大同社会”。然而,半年之后,1933年6月的一个清晨,他在带孩子郊游途中,却因反抗专制、保障民权而被国民党特务暗杀,再也看不到他梦想中的中国了。
当时的中国,绝大部分地区还处于专制统治下,连知识分子都是噩梦连连,更何况一般老百姓了。
第二次调查是在2009年。
此时的中国,经过新中国60年的持续努力,特别是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已经取得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另外,中国社会也呈现出多元化的发展趋势。
在这种情况下,零点研究咨询集团等在大型抽样调查基础上,发布了《中国人梦想白皮书》(以下简称《白皮书》)。《白皮书》试图通过对中国普通民众梦想的调查,寻绎其中共同的价值取向与精神追求。
《白皮书》对“中国梦”的认可度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84.8%的中国公众认同目前阶段中国存在中国梦;67%的中国公众认为,与以往各个时期相比,当前的中国是最容易实现梦想的时期。
《白皮书》列举了中国人的七种典型梦想及其社会认同度。“财富梦”被普遍认同和接受,社会认同度为26.4%;“创业梦”最突出的特点是能让人兴奋和激动,社会认同度为19.7%;“子女梦”具有最强的行为驱动力,社会认同度为18.8%;“卓越梦”的行为驱动力与“子女梦”不相上下,社会认同度为15.1%;“知识梦”和“行走梦”尽管还没有被广泛认同和接受,但可以让人最大限度地体验到进步、发展和变化,社会认同度分别为9.7%和5.2%;“公益梦”正在成为许多人生活快乐的源泉、社会进步的新助力,社会认同度为5.1%。
《白皮书》得出结论:综观当代中国人典型梦想及其对应的价值可以发现,在集体主义、爱国主义、社会主义的共同屋顶下,“自主性追求”是中国人梦想的核心价值追求。中国梦是“自主人生,共同成功”的梦,它代表着当代中国人自我价值意识的觉醒,认同在这个机会平等的国家,人人都可以创造更好的个人发展空间,人人都可以通过奋斗和创业,获得可掌控的自我成就感,从而体验变化、快乐和自由。[2]
从1933年到2009年,跨越近80年,两次关于梦想的调查,前一次悲观,后一次乐观。前一次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反映了民众彷徨忧虑的情绪;后一次得到普遍认同,反映了民众积极向上的情绪。
同一主题、不同色调。这从一个侧面折射了近百年来中国社会的巨变,也构成了中共十八大后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提出“中国梦”的大背景。
注释:
[1]《新年的梦想》,《东方杂志》第30卷第1号,1933年1月1日;《梦想补遗》,《东方杂志》第30卷第2号,1933年1月16日。
[2]《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一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4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