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大约20年前,当我开始医疗实践时,整体医学或补充疗法还是一种边缘运动,除了少数医生,几乎所有医生群体都对此持怀疑态度。当时美国医学学会官方否认饮食与疾病有关,并声称使用草药、维生素和顺势疗法的药物都是庸医的骗术。身心疗法也处于医疗的边缘。尽管如此,完成家庭医疗培训后,我开始郑重地把新兴的整体医疗手段运用在我的患者身上。我坚信,慢性病难以治愈的原因在于使用了错误的治疗方法。在我看来,正统疗法对哮喘、心脏病和关节炎等疾病之所以无所适从,是因为医生使用的药物只能抑制症状,却不能将其治愈(我在想,如果有一种方法,能让病人了解其疾病的根本原因,疾病才有可能被治愈)。
我运用这种新式疗法大约有5年时间,其间还使用了各种替代疗法,如使用草药和顺势疗法药物,虽然我的病人没被整体性地治愈,但众多患者的症状确确实实得到了很多改善。例如,我用自然疗法为500多名患有耳部感染的儿童进行治疗,大约80%的患者在没有使用抗生素的情况下被治愈,但仍然有20%的患者对其没有反应。然而,正是那些对治疗方法没有反应的患者对医生的意义最大。我开始怀疑我们通常认为的那些与疾病无关的因素可能恰恰是治愈病人的关键。例如:在接受过耳部感染治疗的两个孩子中,其中一个孩子的母亲很平静,这个孩子很快就康复了;而另一个孩子的母亲很焦虑,结果这个孩子一周后依然处于感染状态。我采用一种用到蜂蜜的疗法治疗骨关节炎,对一些患者有效,而其他人则没有任何改善。我使用自然疗法为两名患有转移性结肠癌的老年妇女治疗,其中一位10年后依然活着,而另一位则只活了几个月。
所有医生都有个疑惑,为什么有些患者会好转而有些没有效果。多年来,这个谜团一直困扰着我,于是,我开始构建一种医学哲学,其中不仅仅包括药物的使用。我开始询问患者的生活方式,他们在孩提时期是如何被养育的,他们的社交关系、职业、财务纠纷或个人成功、目标、梦想、希望和失望等详细问题。我的结论是:使用药物,无论是常规药物还是自然的药物,只有在病人的特定生活状态中才有效。同时,治疗过程要结合纠正他们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中的一些“误区”。在不仅仅依靠药物治疗的前提下,医生才能占领疾病这块高地。当他想帮助病人改变其生活方式和态度时,他要从何入手呢?他需要哪些资源呢?他如何才能指出患者生活中的“误区”,而不仅仅是“指责(或责备)”呢?
在转向更全面的医疗实践的过程中,我的实践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奥地利神秘主义者鲁道夫·施泰纳的“人类智慧(Human Wisdom,参照希腊语)”理论。施泰纳发起了一场被称为“人智学”的哲学运动,他还在华德福学校践行了一套教育体系,现在华德福学校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私立教育体系。然而很可惜,他在医学领域的教导却鲜为人知,其中一个原因是人们对他获得知识的方式持怀疑态度,他不是通过可重复实验的科学方法,而是基于灵感洞察力的直观过程。我不打算深入探索施泰纳的工作,但我确实认为对其关于人类和疗愈艺术理论的基本理解是所有整体疗愈系统非常必要的组成部分。
施泰纳认为,人类有四个“身”——或称为活动领域,当这四个身和谐平衡时,人类就会拥有健康的身体。这四个身是:物质身、生命身、星辰身和自我身[1]。它们对应于如下所述的中世纪主义者的四个“王国”和四种“元素”:
1. 物质身 矿物王国 土元素
2. 生命身 植物王国 水元素
3. 星辰身 动物王国 风元素
4. 自我身 人类王国 火元素
根据施泰纳的说法,这四个身中的每一个体都反映了我们整体存在的一个方面,每个都受到特定规则的约束。物质身是组成我们身体的物质,它对应于矿物领域和土元素。如果将人比喻成房子,那么物质身对应于建造房屋的砖和灰泥。如果砖块有缺陷且砂浆不足,那么房子就会不坚固。如果我们希望自己的身体能一如既往地健康,就需要健全的身体。一点也不奇怪,物质身的健康主要与我们吃的食物有关。因此,完整和长期的疗愈方案一定要建立在健康的饮食基础上,如果没有相应的饮食治疗方案,药物和其他疗法将收效甚微。
在生命身的领域,我们超越单纯的物质领域,从单纯的物质层面上升到施泰纳所说的“以太”领域。继续把我们的身体比喻为一幢房子,想象有人搬进房子并将其变成自己的房子。这是一个通过生命身让物质身生机勃勃的鲜活图景。生命身对应于水元素和植物王国。当我们服用各种药物时,我们希望能对生命身产生影响,特别是天然药物,如草药提取制剂和顺势疗法制剂的植物和金属,它们存在于身体的血液和淋巴液中,作用于细胞之间,帮助实现荷尔蒙平衡,并调整各器官之间的关系。
虽然施泰纳凭借直觉得出了这四个身的概念,但实际上有一些科学证据表明,所有生物,包括植物、动物和人类,都存在非物质生命身。耶鲁大学解剖学教授哈罗德·萨克斯顿·伯尔(Harold Saxton Burr)花了很多年时间研究他的“生命领域”(或称之为“L - 领域”),将其描述为所有生命的蓝图。他提出,所有生物都是由我们可以绘制和测量的“电动力场”所塑并由它控制。这是一种无形的力量,类似于磁场,使散落在磁铁块上的铁屑在磁铁两极力场中排列。伯尔用电磁学的科学术语描述了这些场或物体,但很容易想象它们是流动的液体或水,能够影响电磁信号,就像探矿者通过电磁信号去探测地下水一样。
施泰纳认为,第三个“身”——星辰身,是情绪或感受领域,也是灵魂的居所。还是用我们的房子打比方,我们可以把星辰身比喻成一个性格活泼的人装饰房子的方式,如吸引人的门廊、迎宾花园、室内装饰和所有使房子变得个性化的装饰。房屋内明亮或阴沉、杂乱或整洁,对应于人类不同的情绪和生活方式,也形成了人类的不同性格特征。毫无疑问,我们的情绪和生活方式会影响我们的健康,就像房子的装饰决定它是否是一个宜居的地方一样。
星辰身首先受到我们周遭人际关系、交往方式和交往质量的影响。许多患有妇科或肠道疾病的女性患者在与父母或伴侣的关系没有发生重大转变之前是无法被治愈的。事实上,我的患者中有三位巴氏涂片(子宫颈抹片)检查严重异常的女士,尽管完成了手术治疗,但仍旧复发。只有在与配偶彻底和解或离婚后才解决了问题。在男性患者中,我看到很多因担忧职业发展所导致的健康问题,当患者在其领域取得成功时,问题立即解决了。
星辰身对应于风元素和动物王国。与植物的运动仅限于内部液体的循环不同,动物会根据自己的意愿行走于外部世界。
因此,运动和锻炼属于这个领域。例如,我们思考一下“直立”这一简单的行为是如何影响我们的情绪和视野的。我们的行走方式,包括运动方式和参与的运动项目,都会影响我们的幸福感和情绪,从而影响我们的健康。
预防和疾病治疗所涉及的第四个“身”也是最后一个领域是自我或灵性,我们称之为自我身。这是我们每个人的独特之处,赋予了我们生命的个性和连续性。在我们用的房子这一比喻中,自我身对应于进出房子的访客以及他们的谈话、观念和思想。这些访客代表自我身,可以在房子内外自由出入,并与其他访客沟通、交流和共情。虽然情感源于灵魂,但我们对情绪的感知及如何运用情绪,完全与自我身相关。
许多关乎自我身的疾病都表现为体温的变化。例如,生病的孩子通常会体温上升或者发烧,因为他们的自我身参与了抗击疾病的斗争。在人的生命后半程,我们通常变得越来越寒凉,手脚感到寒冷,导致甲状腺机能减退甚至癌症,这是一种与丧失温热和免疫力下降密切相关的疾病。然而,女性经历潮热,则可以被解释为星辰身温柔地将她与淹没其个性的家庭生活分离,并将她推向工作和社区服务世界的一种表现。温暖的身体经常变得异常分散,所以会出现温热区域,这是一种象征性说法,用于描述患有类风湿性关节炎的患者或皮肤炽热的湿疹患者。现今被广泛接受的观点认为,我们应该寻求多个层面的治疗,事实上,它构成了所有整体医学的哲学基础,问题在于要找到能够适用于身体各个领域和层面的治疗方法。
即便我们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即人类必须在多个层面上得到疗愈,但实际情况可能会非常糟糕。最近,我与出版业的一位专业人士进行了交谈,他在经历过一场严重的心脏病之后对自己的健康开始感兴趣,并接受了整体治疗的理念。但是当他按照很多畅销书中的建议改变生活方式后,却并没有让其离健康的目标更近。事实上,这些改变使他变得脾气暴躁、身心疲惫。
他放弃垃圾食品而转向低脂素食,每天会吃一大把维生素片,早晚都在跑步机上跑步,练习放松疗法来缓解压力。他所做的一切定会得到新兴的整体医学大师们的认可,不幸的是,他的每一个选择都适得其反。
本书的主旨是介绍疗愈人的不同层次的恰当而有效的方法:疗愈物质身所需的正确饮食;针对生命身的有益药物或治疗方案;以适宜的运动和身体练习疗愈星辰身;通过有效的思维活动疗愈自我身,使人类精神朝着有意义、为他人服务和个体健康的发展方向演进。
我们如何才能确认什么样的饮食适合人类呢?市场上充斥着上百本关于饮食和营养的书籍,其中大部分都建议食用低脂食物、植物性食物以及复合碳水化合物含量高的食物。有些作者推荐大量食用瘦肉,而另一些则建议完全素食。一些人推崇完全采用生食,另一些人则推荐不同种类的食物组合。这些书的作者提出了许多理论来解释为什么这些饮食会有益健康,但在实践中,这些流行书籍中提出的典型现代饮食系统从未被传统的健康人群所采纳过。
韦斯顿·A.普莱斯(Weston A. Price)所著的《营养与身体的退化》(Nutrition and Physical Degeneration)一书,详尽描述了健康的人群以及他们的饮食习惯。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期间,普莱斯走访了这个世界上与世隔绝的一些角落,这些部落和村庄的饮食与现代西方食品没有任何联系,他对其进行了研究并将成果写进了书中。他的书激励了许多医学和营养学领域的工作者,包括我自己。正是在读完韦斯顿·A.普莱斯的书之后,我决定成为一名医生,而当患者出现营养问题时,我总会回过头来翻看这本书。
普莱斯的书之所以重要,有两个原因。其一,这本书通过大量的图片向人们展示了健康人类的外貌。他们有宽阔的脸庞、无瑕并排列整齐的牙齿、发达的肌肉以及良好的体魄。其二,书中介绍了他们的饮食特点,可以概括为两个词:营养、富集。这群与世隔绝的健康人的饮食中包含了丰富的矿物质和维生素,包括某些只存在于动物脂肪中的维生素。事实上,这些富含动物脂肪的食物让他们身体健康、充满耐力、免于疾病并繁衍生息至今。他所研究的人群中没有一个吃低脂素食、生食,也没有一个尝试过食品的搭配组合。
萨利·法伦(Sally Fallon)的《营养传统》(Nourishing Traditions)将普莱斯的发现转化为现代美国人的实用食谱,作为一本普莱斯著作的优秀的伴侣书籍,书中阐述的饮食原则可以作为指南,帮助人们获得健康。
谈到补充剂,我推荐含有各种营养素的浓缩食物,而不是服用合成维生素。我推荐的许多产品都是由普莱斯博士的同事李博士开发的。这些原则将在第一篇第一章中详细讨论,并构成本书第二篇各章中饮食建议的基础。
当身体得到良好的饮食支持时,我们服用的药物可以帮助我们微调身体的组织原则。它们能促进体液循环,帮助细胞更好地彼此交流,使各器官达到平衡,恢复荷尔蒙平衡,这些都属于生命身的范畴。大多数正统药物只是抑制症状,而不是促进体内的平衡和运动,其结果是产生的副作用往往比原发病更加严重。
在第一篇第二章,我们将探讨一些治疗原则,包括草药和顺势疗法药物的使用以及影响生命身的各种其他疗法。这些原则是众多医学领域的伟大人物赠予我们的厚礼,包括鲁道夫·施泰纳、塞缪尔·哈尼曼(Samuel Hahnemann)和埃德加·凯西(Edgar Cayce)。
运动和锻炼属于星辰身的范畴,我们在第一篇第三章中对其进行了讨论。我们用行为方式来表达我们的情感,而运动和锻炼能够真正改善我们的疗愈能力。创造性的协调运动能给我们带来极大好处,这类运动包括太极、击剑、舞蹈或网球,我不相信每天在跑步机上奔跑30分钟所带来的好处能够与之媲美。只要可能,运动和锻炼都应该在户外进行,因为这个领域与风元素相对应。
我们还将讨论一些特定的运动,这些运动可以帮助我们的身体转化那些导致疾病的特定情绪。我提到的许多运动都是受到了杰米·麦克米伦(Jaimen McMillan)的启发,他是空间动力的创始人,也是本书第一篇第三章的作者。
尽管星辰身是情绪所在地和心魂的家,但心魂工作的领域是自我身,我有提到过,我们对情绪的感知及运用在认知能力中非常重要。
许多关于整体医学的书籍都敦促读者“去感知他们的感受”,暗示着健康之路要求我们减少压抑,更加自然地表露我们的情感。建议可以通过戏剧或冥想来“释放”愤怒、抑郁或压力等负面情绪。
当这些措施不起作用时,再使用药物。我们从抗抑郁药和类似药物的广泛使用情况中了解到,这类药物通常也不是很有效,特别是从长远来看。
自我身本质上构成了生命的意义,以一名医生的经验,我意识到病人在寻求健康时获得这种意义是多么重要。适宜于自我身的活动不是感受,而是冥想或思考,这是人类所独有的。自我身不是“体会我们的感觉”,而是以一种超然和客观的方式去观察这些感觉。正是通过思考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处境、我们的经历、我们的关系和我们的使命,当然还包括我们的情感,我们才能发现生活的目的,同时,也能够更好地理解我们为什么会生病。
人生最快乐的莫过于有目的,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有些人通过他们的家庭和其他关系找到了这个意义,其他人则通过工作、音乐或者体育等活动来实现自己的价值(目的)。那些通过观察、研究、思考发现自己生活目的的人,他们明智地使用了食物、药物,并配合运动,培养了一个健康的自我身,从而可以期望获得充满活力的健康的自我身,它结合了其他三个低阶的“身”并使它们维持平衡。第一篇第四章给出了一种基础的冥想或思考练习,它能刺激自我身并帮助其成长。
医疗的目标应该放在疗愈身体的各个层次,我们所有人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前进。聪明的医生不应仅靠开药来治疗所有病症。他应当意识到,他的药物处方和治疗方案必须针对某些特定的失衡所导致的疾病。他理应知道,饮食、生活方式、锻炼和精神生活都必须调整到位,才能带来真正的疗愈。
但仅仅接受这些总体原则是不够的,病人需要准确的信息和有效的建议。本书的目的是为人类的四个“身”中的每一个都提供有效的规则和指导方针,并激发自我身——人类精神的栖息地,通过冥想练习成为自己的医生、聪明的医生。这些冥想练习是人类所独有的,以人为中心的冥想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客观思考所推荐给大家的。
[1]. 译者注:对应原文是Physical Body、Life-Force Body、Emotional Body和Mental Body。在同一领域内,物质身也被称为物质体,生命身的其他称谓包括以太体或生命力身,星辰身的其他称谓包括星芒体、感受身,自我身也被称为自我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