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肉城东(五)
石弹重重地落下，锥形的攻击阵形中央立时激起一阵浪花，这些石弹都重约数斤，从天空落下来，每个只怕都有数十斤的力道，牛头人不怕一般的弓箭，一般的弓箭根本射不穿他们身上的铁甲，但这种石弹却不同，挨上一下，就会被直接打下马来，在这种形势下，落下蛮牛，你就被等着踩成肉泥吧。
第一波攻击，数十兽人落下蛮牛，瞬间便消失无踪。
“放！”裴元修再次大喝，又一波石弹射出。
牛头人骑兵只剩下两百步了。
“架枪！”唰地一声响，一排排长枪整齐地架了起来。
“弩箭！放！”裴元修最后喊出这个字，战车上的弩箭兵射出这一轮弩箭后，利落地翻身下车，从身后的人群中缝隙中穿了出去，一个个拔出腰刀，成了最后一排枪兵的卫护。
牛嗡非常愤怒，这种战车的攻击他是第一次碰上，缺乏应对手段，三波炮击，他损失了约千人，却连敌人的身边都没的摸上去，这最后一次弩箭攻击，又折了一千来人。
近了，近了，终于靠近，第一排的蛮牛怒鸣，猛地自动转向，战车上那明晃晃的矛尖让这些颇通灵性的蛮牛自动规避，蛮牛背上的牛头人灵活地弯弓搭箭，将一支支利箭射向车后，箭雨袭来，排得整整齐齐的士兵无法规避，他们能做的只是低头，保护自己的面门，但距离实在太近，虽然有盾兵们高高举起的盾牌，枪兵们也举起长枪在空中挥舞，但仍有箭支突破层层防御，射中士卒，先锋营出现了伤亡。
倒下的士兵们立即被刀兵拖走，身后马上有新的枪兵补充了上来，使阵形依旧保持着紧密。
前面的蛮牛可以避开，但后面的蛮牛被挡住视线，转向不及，重重地撞向了战车，被刺得肚破肠流，蛮牛上的牛头人被高高抛起，落向车后，立时便在空中被数根长矛迎上，扎成了筛子。
巨大的冲力使前排的战车重重地向后一挫，扎在地上的车把深深地扎进地里，有的车把却一折两断，战车受这巨力一击，便翻倒在地，骑术精良的牛头族骑兵纵牛飞跃，直冲进来。
“刺！”伍长们声嘶力竭地叫喊，整排整排的士兵不假思索，同时挺起长枪，向前疾刺，至于已冲到阵中的对手，自然有盾兵和刀兵料理。
撞入阵中的牛头族士兵翻身而起，却发现在他的四周，黑压压的盾牌挤了上来，盾牌的空隙处，是一柄柄闪着寒光的长刀，绝望地大喊，猛力地劈出手中的战刀，虽然将那些木制的盾牌砍为两断，但同时，他的身上也出现了几个窟窿。
牛嗡发现这车阵根本令他无法可施，第一波的攻击令他又失去了数百名骑士，对方的军阵却巍然不动，在战场上斜斜掠了一个圈子，他再一次率部猛扑上来。
而此时，他的对面，听到战鼓声的裴元修也是悍然变阵，战车被推了起来，一排排地向前扑来，身后，黑压压的枪兵一排排跟上。
“找死！”牛嗡大喜，果然还是一些菜鸟啊，你要是列阵不动，我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你只要动起来，队列之间便会出现空当，便能让我的战牛奔腾起来，那这些步兵不是猪羊一般么？
“冲锋！”他大吼道。
前排的战车一辆接一辆地被撞飞，战车兵们扎的扎脚地飞到空中，再重重地落下地来，但他们却成功地将战马的速度延缓了下来，身后的步兵们在哨兵尖厉的口哨声中，一排排整齐地挺进。
“刺！”唰地一声，一排排长枪整齐的划一刺了过来。
“第二排，刺！”又是一排。
“第三排，刺！”枪林似乎永不止尽，一排接着一排，此时裴元修的三个方阵已聚集到了一起，汇成一个巨大的方阵，每一排之间约有一步距离，前排挺枪刺完，收枪的瞬间，后一排已是插上，连刺十数枪后，更后面的枪兵便在标长的调配上，顶上前面的枪兵，替换下已手臂酸软的前排士兵。
牛嗡感觉到自己陷进了无穷的枪林之中，对方的阵形向前推进了这么久，居然仍是排列的整整齐齐，没有给他丝毫的空间可寻，他和他的士兵们疲于应付那波浪般涌来的矛尖。
他的队形完全给打散了，有的兽人陷入枪林之后，只是转眼间，便被几支枪同时刺中抛将出来，更多的却是十数骑，数十骑被枪林逼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连转身都困难，更遑论提起速来了。
“杀出去，杀出去！”他挥刀砍断刺过来的几根长矛，大声喊道。
仅仅半个时辰，一万牛头族精锐骑兵便在裴元修的枪林阵之下溃散，寒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到几百骑牛头族士兵突围而出，他转身对身边亲卫队长胡一刀说，“给唐一笑下令，轮到他出场了。”
看到令旗的唐一笑绷着脸，抽出腰刀，没好气地道：“兄弟们，打落水狗啊！”
说完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城东卫城下，牛蟒已经打出了真火，手里精锐的牛头族铁骑大都已被他当作了步卒使用，沿着云梯蚁附而上，城上城下，箭如飞蝗，看到己部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从城头摔下，心疼不已，但他不能出声，因为现在士兵已登上了城头，与城上开始了肉搏战，只差最后一击了。
虎牙轻叩战马，走到牛蟒身边，“左贤王，虎牙请命出战！”牛蟒点头，虎牙是员难得的猛将，由他率队登城，当可打开一个桥头堡。
城上，陈安状如疯虎，头盔已不知去了哪里，双手握着已砍出缺口的长刀，四处游走，看到哪里出了危险便扑上去，他的亲卫已只剩下十多人，紧紧地簇拥在他周围。
城楼上，张之洞孤零零地半躺在椅上，手里柱着一把刀。
“勇士们，我们……”虎牙正准备带着自己的部下给城东卫城最后一击的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两眼发直地看着不远处，牛嗡狼狈而来，出去时带着的一万铁骑此时能跟在他身后的，不过数百骑人马，而他身后，滚滚烟尘中也不知来了多少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