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归途未卜
在公路的另一边，光头哈利仍在与伊万对峙。双方均没有轻举妄动，但伊万的耐心显然在消失。毕竟这是在白天，公路上随时都可能出现迅速赶来的警车。伊万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跟对方耗。
伊万挥了挥手，两个手下同时拉动了枪栓。
卡茨伸出手背在温妮的鼻子前轻触了一下，温妮长出一口气，醒了。卡茨将食指竖起贴在嘴唇处，暗示让她不要出声，随后对光头哈利说：“让我去应付他们吧！”
光头哈利陷入片刻的犹豫。他没料到伊万团伙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车队实施袭击，而他们的目标竟然还不是真正受他保护的人。现在，如果把卡茨交给他们，显然会给他在职业生涯上带来一个不可抹去的污点；如果继续对抗下去，万一双方交火，则恐伤及中方的考察小组……
就在光头哈利举棋不定之时，卡茨用力推开了车门，从里面钻了出去。
“嗨！我是卡茨。我跟你们走！”卡茨从车身上一跃而下，高举着双手走向伊万。
伊万见卡茨顺从地向自己走来，手中也没有武器，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但他仍未放松警惕，余光还不时注意着光头哈利。而光头哈利看到卡茨心甘情愿地过去，以为他只是在当前困境中的无奈选择。
卡茨来到了伊万跟前，将举着的双手缓缓放到水平位置，如同摆了个十字架。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躲在对面路基下的艾森，刹那间像是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刺激，“噢”的一声叫了起来，差点滚到水沟里，幸得高天骏一把拽住。
但见伊万几个，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卡茨随手卸了伊万的枪扔在地上，又向前两步，将另外两个歹徒的微冲摘了下来，回头冲着光头哈利轻松地说：“他们不会闹了，你来处理吧！”
此时，原来一直守在卡车旁边监视商务车的那个人突然从车尾转了出来，看到伊万和同伴均被卡车缴了械，稍微愣了一下，本能地拔出手枪，朝卡茨开了一枪。卡茨敏捷地侧身一躲，子弹“当”的一声击中光头哈利的车门后。对方正要开第二枪时，却像是卡了壳，人也瞬间被定住了。
光头哈利简直不相信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半天没回过神来！
隐藏在商务车后面的郭锐也被卡茨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但他迅速反应过来，冲上去将卡车旁的那名歹徒扑倒。他惊奇地发现，这人竟和头天晚上艾森在野外出现的状况一模一样——仅仅是失去了意识，但生命体征正常！
光头哈利从车上爬下来，顾不得满脸的血迹，操起手机一通呼叫，几分钟后，两架“野猫-Ⅲ”型直升机一前一后飞临他们头顶，降落在公路上。二十几名皇家特警从机舱门鱼贯跳下，将伊万及其同伙系数俘获。直到这时，伊万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郭锐见事态已经被控制，便回到商务车旁，让高天骏他们从路基下的藏身处出来。
丁雨诗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背包还泡在水中。她在艾森的帮助下，费劲地将背包捞了起来，又花了几分钟时间，才将包里的水排干。
光头哈利把温妮博士从越野车里扶了出来，见她没事，便指挥警察将伊万等人塞进了一架直升机，然后对郭锐说：“中校先生，我对刚才发生的这起事件向你们表示歉意！鉴于时间紧迫和安全的需要，只好请你们改乘直升飞机去希斯罗机场了！”
郭锐指挥考察小组一行登机时，卡茨也跟了过来，对光头哈利说：“可以让你的‘野猫’顺便把我也捎上吗？我也要赶航班。”
光头哈利望着郭锐，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后者点头应允了。
“野猫-Ⅲ”直升机是原来法国空中客车直升机公司研制的EC-725中型军用直升机的改进型，由于它具有载荷大、机动性强、稳定性好的特点，因此也被英国皇家警察部队选用，作为搜索、救援和执行特勤任务的主力机型。机舱的空间很大，沿两边的舱壁各有一排座位，可以容纳20多个人。
高天骏以前曾在出国访问时坐过这款“野猫”直升机，因此熟悉舱内环境和设施。他帮助艾森和丁雨诗系紧安全带，然后挨着郭锐在舱门边坐下。
直升机起飞后，艾森一直在盯着对面的卡茨，像是要从他身上发现什么奇特之处。郭锐见了，联想到十几分钟前亲眼目睹了卡茨轻易制服伊万团伙的异常能力，也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神奇的气象学博士。而卡茨却在坦然地闭目小憩，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光头哈利最后一个登机，就坐在卡茨身边，已有警员帮他把头部撞伤处包扎起来。尽管此刻他已经十分疲惫，但大脑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瞥见艾森和郭锐都在注视卡茨，便稍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像是在松弛筋骨，等郭锐的视线与他相交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眨了几下。
郭锐读懂了光头哈利的眼神暗示：卡茨的身上有秘密！需要多加留意……
直升机降落在位于希思罗机场东南角的T4航厦的外场。值飞不列颠航空公司4577号航班的空客A350-800型客机，像只蓝白相间的大鸟，此刻正停靠在航厦西北面的登机廊桥口上。
庄参赞、郭锐和光头哈利将考察小组送入T4航厦，准备经中国使馆申请的机场特别通道出关登机，但丁雨诗却遇上了麻烦。
由于背包严重浸水，等她取出护照时才发现，它已几乎完全损毁！
庄参赞见状，连忙上前跟机场海关人员解释，说明了丁雨诗护照损毁的原因，请他们放行。就在此时，从机场警务室里走过来一男一女两个警察，他们向庄参赞和丁雨诗出示了自己的国际刑警证件，随后那个男警官对丁雨诗说：
“很抱歉，我们刚刚接到国际刑警组织通报，需要协助调查昨晚及今天上午发生在你们身上的袭击案件，追捕在逃恐怖分子。现在您的身份无法确定，只能麻烦您先留下来，等案件调查清楚之后才能离境！”
“真是奇葩！”丁雨诗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是我们被袭击了好吧，怎么我反倒成嫌疑人了？！”
庄参赞也向对方亮明自己身份，再次请求给予放行。两名国际刑警虽然态度上彬彬有礼，但还是坚持要将丁雨诗带离机场。庄参赞只得紧急致电中国驻英大使，请大使亲自与英国外交部交涉。
几分钟后，大使电话告知庄参赞：“没办法，只能暂时让丁雨诗留下来，其他人先搭乘4577号航班回国。请转告考察小组，我会继续斡旋，确保丁雨诗最迟明天可以回去！”
庄参赞无奈地向高天骏和丁雨诗转达了大使的意思，让丁雨诗跟随那两名国际刑警去伦敦中心局。
丁雨诗急的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却又不得不跟大家临时告别。温妮上前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安慰着她，说相信这个令人遗憾的误会很快就能消除。如果需要，她会出面作证的。
艾森情不自禁地拉住丁雨诗的手，又迅速松开，嘴唇抽搐了一下，喃喃地说：“希望能早日见到你……”
“大使说了我最迟明天就能回国的……”丁雨诗一时不理解艾森为什么这样表达，好像他认为要分开一段时间似的。
在目送丁雨诗跟着两位国际刑警离开后，艾森和考察小组其他成员通过了海关进入候机厅。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卡茨——他正从另一个方向朝他们这边走来。卡茨微笑着朝高天骏他们扬了扬手中的机票。
“很高兴能和你们同行！”
“卡茨先生也乘坐4577航班？”高天骏不无警觉地问道。
“是的。咱们非常有缘，不是吗？”卡茨显出绅士般的微笑。
“但愿你不会再给我们带来麻烦！”马丁表情冷淡地说。
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马丁显然是指上午的遇袭事件，恐怖分子已经公开申明了是为了卡茨而来。
“正好相反！马丁博士，”卡茨轻松地说，“我将会陪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旅程！”
不列颠航空4577号航班于上午11时许脱离T4航厦登机廊桥，滑行到南跑道东端等候起飞指令。英国伦敦地区常年盛行西风，希斯罗机场的两条主跑道均为东西朝向。4577号航班将从南跑道起飞。
4577号航班的机长，是貌似50来岁的劳伦斯，他具有近20年民航客机飞行经验。在入职不列颠航空公司以前，劳伦斯曾在加拿大空军驻北约空中预警机队服役多年，因此驾驶大型民航客机技术娴熟老道。
尽管劳伦斯在公司同僚中的口碑不错，但人们对他的真实经历和业余生活却知之甚少。或许欧美人不愿了解也很少介入别人的私生活，因此，劳伦斯才能历经不同时代和人群、却无人知晓他的实际经历！
今天的4577号航班原本不是由劳伦斯值飞，因当班的机长身体突然出现不适，航空公司临时将劳伦斯调换过来。
副驾驶吉姆是个30多岁的年轻人，长得潇洒帅气，很受女孩们喜欢，最近刚交了个女友，就在希思罗机场塔台上班。他曾多次与劳伦斯搭档值飞，对劳伦斯敬重有加。
两人在最后确认了仪表数据和通讯系统后，耳麦中传来塔台上充满磁性的女声：“4577请确认可以起飞。”
“4577收到，确认！小甜甜！”吉姆俏皮地回答。塔台上的空管正是他新交的女孩。
“4577可以起飞。吉姆，祝你们平安！”那个声音仿佛更温柔了。
“OK！谢谢！小甜甜！”吉姆继续逗趣道，“明天我回来时还希望能听到你的声音！”
上午11时15分，不列颠航空4577号航班开始滑行、越来越快，劳伦斯轻轻拉动操纵舵，飞机渐渐离开跑道，伴随着发动机的强烈轰鸣，如离弦之箭直插伦敦上空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