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卡茨其人（一）
对于“5289.99”这个数字，丁雨诗隐约觉得马丁的评价是对的。
这个看上去跟商品价格无异的数字，如果作为密码，的确非常简单。而在此之前，她花了很多精力把它跟去艾森在埃姆斯伯里的夜晚接收到的那36个数字结合起来考虑，且一度以为它是解开那串数字的密钥，结果被困在那个圈中一筹莫展。
“如果这个数字密码的表达方式真的是简单明了，那也许会有它独立的含义。”丁雨诗顿时开悟了。
她最先想到的是，这个数字会不会指向某个大众熟悉的商品的公开定价？如果这个判断成立，那么，只要能找到这个商品，就能通过这个商品的功能、品牌、规格、使用者群体或是销售区域等方面来寻找线索。考虑到由于地域的不同，实体店铺难以就同一个商品达成统一价格，所以，这种商品要么是统一销售定价的世界知名品牌，要么就是在国内外主流网络销售平台上热卖的品牌。她按照这个推测进行上网搜索、比对。结果发现，公开价格为5289元的商品虽有几十种，但没有一个带有“0.99元”的小数。
丁雨诗认为，这个小数不可能没有意义，所以将这个数字定义为商品价格的逻辑也许是错误的。于是，她又推测这会不会跟世界上某个影响重大的事件有关，比如观众或“粉丝”数量、投资金额或收益、财产损失或伤亡人数，等等。结果，还是没有找到能与“5289.99”相匹配的标的。
直觉告诉她，这个数字一定跟艾森有关，甚至不排除跟4577号航班短暂失联的原因有关！
丁雨诗找到艾森，让他再次重演一下那天给曹子铭转账时的情景。
艾森当她的面点开手机银行的APP，“我是往曹子铭的账上转，还是往你的账上转？”
“当然是往曹子铭的账上转喽！我想真实地还原一下当时的情况。”
艾森找到APP里保存的曹子铭的账号，输入了100元数额。“你看，就是这样。不过今天没有出现BUG。还要确认吗？”
丁雨诗望着手机屏幕，想了想说：“退出吧。总不能让你平白地又给他转钱，免得他纳闷呢！”
艾森退出了APP，准备将手机塞进裤兜。
突然，丁雨诗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艾森，你再来一遍！”
艾森看着她：“你是让我再操作一次？”
“对！你打开APP转账界面，把手机拿给我看下。”
艾森再次点开了APP，进入转账界面，然后将手机递给了丁雨诗。
丁雨诗试着点了几下数字键，然后摇了摇头，又把输入的数字删除，最后将手机还给艾森。
“我印象中，这些数字键好像还有别的功能……”
“是吗？可它只能输入数字而已啊！”艾森仔细看着手机上的那个数字键盘，不解地说。
丁雨诗拿起自己的手机，一边摆弄一边说：“我好像记得在这个数字键上还有英文字母的。”
“你说的是拨号键吧？在手机拨号键的设置中，的确是有英文字母。那是快捷拨号用的。”艾森说。
“快捷拨号？”
“是啊。你可能没用过，当然这个功能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在拨号键盘的2到9数字键上，都标注了三四个英文字母，它们主要对应的是手机通讯录里的人名拼音的首个字母，方便你按通讯录的人名直接调出他的号码。”艾森一边说，一边打开拨号键。“比如，你名字拼音的首字母分别是D、Y、S，在拨号键上对应的数字键是3、9、7，所以，如果我想调出你的号码，只要顺序点击3、9、7——你看，你的号码出来了！”
丁雨诗眼睛一亮，叫了起来：“对啊！也许它指向某个人呢？！你现在就按5289.99的顺序来输一下，看能得到什么结果！”
“但这上边没有小数点啊。”
艾森的提醒让丁雨诗的情绪顿时又蔫了下来。她噘着嘴沮丧地说：“我真笨！我怎么就没想到拨号键盘上不会有小数点呢？！”
见丁雨诗一脸茫然的样子，艾森坏笑着说：“要不我先试试看吧。也许会出现奇迹呢？”
说完，艾森开始按“5、2、8、9、9、9”的顺序在拨号键上点击着。果然，随着他按出5、2这两个数字。屏幕上已显示出了好几个人名，当按下8时，屏幕上的人名从单名变成了双名，确实符合对应数字键上英文字母的组合；但是，当点击第四个数字“9”时，既出现了按人名和备注名拼音首字母的组合，又出现了通讯录电话号码中含有“5289”连续数字的人名；等到再点击后面两个“9”时，却找不到符合条件的电话了。
“我想如果我通讯录里有人电话号码中有这连续的6个数字，也是能找出来的。”艾森像是很遗憾。“只是那个小数点没法用其他数字键代替，所以我只能忽略它。”
“如果这个数字真的是指向某个人，”丁雨诗若有所思地说，“这也只能说明，他不在你的通讯录里……”
晚上，11点已经过了，高天骏还在翻阅从X基地传来的有关4577号航班的事件调查资料。这套资料分别由英国不列颠航空公司、欧洲空客公司、国际刑警组织以及中国CSDA的联合调查和独立调查所构成。材料内容涉及面极广、厚达数千页，且中英文兼有。这也是迄今为止关于4577号航班事件最全面、最详细的调查资料了。
高天骏闭关阅览了半天，也才刚看完目录。他感到自己的脑袋早就晕了。
他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而清脆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在敲他的房门。他将桌上的资料收拾好，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丁雨诗。
“高主任，我没打扰您休息吧？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高天骏见她有点犹豫的样子，直接把门打开到最大，说：“我还没打算睡，你进来吧。”
丁雨诗进屋后，转身把门关上。
“有个人可能需要申请国际刑警组织的调查！”丁雨诗谨慎地说。“您还记得卡茨吗？”
“卡茨？！”
“对，就是他！”
“来，坐下慢慢说。”高天骏让丁雨诗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回到写字台前的椅子上。“你跟我说说吧。”
“我在破解‘5289.99’这个数字密码时，发现这个密码有可能是指向卡茨的。”
“你已经破解‘5289.99’了？”
“是艾森提醒了我。”丁雨诗把自己的判断思路和上午跟艾森一起研究手机拨号键盘的事向高天骏做了简要描述，接着说：“我分析了很多组合后发现，如果‘5289’这个数字能从拨号键盘上寻求答案，那么在跟艾森、跟4577号航班事件有关的人中，唯一符合条件的只有卡茨！他的英文名Katz在拨号键盘上所对应的，分别就是5、2、8、9四个数字键。而后面那个‘点99’，应该代表某种警示。”
高天骏拿起手机，望着电话拨号键盘，沉思了片刻问：“你确认除了卡茨不会再有别人？”
“如果从中文人名和英文人名上看，可以由多种组合产生出多个人名。但是，我认为这个数字密码应该只会跟艾森和4577号航班上的人有关。我已经核对了航班上所有机组人员和乘客的名单，发现在‘5289’所对应的所有中英文人名中，只有‘Katz’一个名字与之相符，而我们正是在埃姆斯伯里遇到卡茨后，才发生了一连串诡异的事情。”
高天骏立刻想到郭锐曾悄悄告诉过他，卡茨在面对恐怖分子时所表现出来的临危不惧和那种让人不解的制服能力。
“卡茨！”高天骏自言自语道。他立刻想到了刚才正在看的那堆材料——在国际刑警组织提供的航班乘客身份调查资料目录中，有十几名乘客被列入了持续跟踪调查的重点人员名单，其中就有卡茨！
他又翻开目录确认了一下，表情严峻地说：“这个信息非常重要！我之前就在想，卡茨出现在埃姆斯伯里和4577号航班上，应该不仅仅是巧合！我马上向李战雄主任报告！”
丁雨诗走后，高天骏重新坐回到写字台前，从国际刑警组织提供的材料中，抽出卡茨的调查报告。这份报告只有15页纸，在首页的右上角，印有卡茨的免冠照。这正是高天骏所熟悉的那副看上去没有特点但却隐藏着无限神秘的面孔。
报告的第一部分，是关于卡茨的身份证明资料、居住登记信息及工作背景等。根据报告介绍，卡茨于10年前到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的威明顿市定居，无其他家庭成员，本人属自由职业者，经营一家小型超市，周边邻里和顾客们对卡茨鲜有了解，但他待人谦和，口碑不错。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外出旅游，出入境记录显示，卡茨旅游的目的地主要分布于欧洲、北非、中东、中美洲、东南亚及日韩等地；4577号航班事发前半月，曾到过中国XZ。
报告的第二部分，是关于卡茨生平履历的介绍。报告提示：从卡茨到威明顿市定居往前回溯，他还先后在墨西哥尤卡坦州梅里达市至少居住了9年并有开设咖啡馆及交通肇事的记录、在希腊克里特岛的伊拉克利翁市至少居住了10年并有开设酒庄的记录、在塞浦路斯利马索尔区莱梅索斯市生活过11年并有8年在伊尔玛葡萄酒厂工作的记录、在挪威南部港口城市克里斯蒂安桑至少生活了13年并有10年在北极之光公司造船厂工作的记录。再往上追溯，已找不到任何记载……
报告的第二部分最后写到：关于卡茨定居威明顿之前的履历，系通过追溯出入境记录和移民档案资料等梳理得出，由于年代久远，其中或有失准，目前仅供参考，尚不具备佐证依据。国际刑警组织将会同有关方面继续予以调查核实，并在不超过12个月内，向4577号航班事件调查机构提交最终的补充。
报告的第三部分只有不到一句话，是国际刑警组织对卡茨调查后的认定：被调查对象的实际年龄与护照年龄恐有较大出入，提请各方重点关注！
高天骏合上报告，闭目思考。
“如果卡茨的生平履历最后属实，那么他的实际年龄至少超过70岁了！但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