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古代哲学中的地球认知
古代社会,先民在谋求生存的实践活动中会自发认知世界、自觉探索世界。这些认识不断丰富,这些探索材料日渐累积,慢慢地形成关于周围世界的整体思考和本质把握。先哲把这些思想系统化、理论化,构成那个时代对于世界的最高理论。
2.1.2.1 外国古代哲学的地球认知
古代哲学开始理智地对地球进行探索,构造出诸多超越神话的关于地球的认知。
前苏格拉底时期的自然哲学主要关注地球和世界是什么及其变化的构造与机制等问题,并对此做出各种深刻解释与说明。泰勒斯是史上记载的最早关注世界本原的哲学家。这世上存在着各种不同的事物,有些事物会转变成另一种事物,事物与事物之间经常有相互关联与相似。泰勒斯假定,有某种单一的元素,它是所有这些变化和现象的基础。这个“一”,就是水——水生万物,万物复归于水。泰勒斯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思想领域,以一种抽象的观念来解释复杂的宇宙。其后,米利都学派的另外一些自然哲学家认为“不确定的无限制者”——“气”是万物产生的原初物质。毕达哥拉斯则认为万物都是数,事物之间存在密切关系,整个世界似乎是数与数协调的整体。毕达哥拉斯以数、形式探究宇宙和地球,并且提出了“球形大地”的看法。公元前4世纪前期,在西方世界里,“地球”的概念在毕达哥拉斯学派里形成。毕达哥拉斯学派开创了以数、形研究地球的先例,可以说是人类对于“数字地球”最早的认知雏形。这些前苏格拉底的自然哲学家对宇宙和地球的原初物质的认识,或归结为水、气,或归结为数、形。他们都有一种思维上的缺点,即以一种或几种原初物质去说明无限的现象,有以偏概全的失误。德谟克利特改变了思考的方法,他把宇宙、世界想象成一个整体,然后对之不断地一分为二,直到最后无法再分。这个不能再分的东西,就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原初物质,他称之为原子。原子在虚空中组合成为万千具体事物。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说和结构分析方法开创了古希腊认知地球、宇宙的新天地,时至今日,依然有着启发意义。
总之,前苏格拉底的古代哲学家认为,地球万物最初源自始基,始基或是水,或是火,或是气,等等;地球存在的形态或为静止永恒,或为流变不居;地球存在着决定万物本质的东西,比如数形、逻各斯、努斯等,这些东西是地球变化的内在机制或规律。
在柏拉图哲学里,地球是一个理念决定的球状结构,类似一个由12块不同颜色的五边形做成的皮球,永恒的几何空间为所有物提供位置;人们眼中所见的现实世界只是理念的“分有”、摹写,真实的世界是理念;地球充满变化,但不是偶然和机械的,而是“分有”理念的有秩序和有目的的世界。柏拉图的地球认知是对毕达哥拉斯学派的进一步发展与深化,有我们今天“信息地球”的某种雏形状态,只是这些信息带有先验的性质。不过,柏拉图为后来的人理性地探究地球、宇宙指出了可行的方向。
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集自然哲学和柏拉图哲学之大成,形成了古代最清晰全面的地球认知。此后,直到1600年,其间不断增减时代观点,所积淀的亚里士多德世界观成为在西方占据统治地位的世界观。亚里士多德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其本身是静止的,其他天体绕地球转动;地球有四种元素:土、水、气、火,天体则由“以太”构成,这些元素都有自己的基本性质,基本性质决定其运动特征;物体运动总是趋于静止,除非又有外力或运动来源(图2-1)。
图2-1 亚里士多德世界观(1)
亚里士多德探索事物的变化、运动、进化,认为事物有四个原因:形式因、质料因、动力因和目的因,不被推动的推动者是自然界所有变化的最终原因,这个不被推动的推动者是目的因。亚里士多德创造的这个用于追究世界根本原因的思想,引导后人形成了不断追问原因的思维方式,也影响了中世纪对上帝的认识。
2.1.2.2 中国古代哲学的地球认知
儒释道三家均有与地球相关的思想,其中以道家为主。中国儒家先贤有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也就是说,自然之天具有自己的客观性,人们的行动必须符合这个规律。古代儒家强调时禁,《礼记·祭义》记载:“树木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夫子曰:‘断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时禁是古代儒家对改造自然的一种道德戒律,“毋变天之道,毋绝地之理,毋乱人之纪”,反映出古人关于地球生态的初步认知。在中国道家传统里,天地是伟大神秘的存在,有自己的内在规律性,“道可道,非常道”,人需要融入自然才能得真。《庄子·秋水》中,河伯问:“何谓天?何谓人?”北海若回答:“牛马四足,是谓天;落马首,穿牛鼻,是谓人。故曰:‘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儒道先贤肯定天地创生没有鬼神的依据,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创生力量来自“天理”,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因此,地球自然是一个天、地、人三位一体的系统,原生态而又神妙奇幻,“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后世学者又融汇儒道,辩证阴阳五行,认为万物以五行为基,五行细化为气,秉承元气化生万物和人,形成蕴意深刻的古代五行思想。五行思想的深刻处在于寻求对地球和宇宙的自身解释,通过五行辩证说明万事万物的生成、变化和规律,不外求于神秘理念或上帝。
古代哲学在当时具备的生产力基础上,运用理智力量把握世界,其中包含着丰富的古代地球认识,对地球的组成、构架、机理、规律等都有可贵的探索,并且表达出对地球改造、利用和“与万物一体”的目标。
不过,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先贤们对于地球的认知都是非常狭隘的,他们的世界仅局限在生活世界,只是地球的一小部分;先贤们力图透过理念、原子偶然运动、五行辩证、天理等分析世界的本质,在某种程度上揭示出了地球的内在机理,但总体而言,古代的地球是不透明的、混沌的,人们无法勘探地球的多圈层、无法统筹地球的生态系统;关于地球的知识只能是猜测的、散乱的,缺乏对地球的科学描述,毕达哥拉斯式的数学表达也充满神秘性。因而,古代的地球不是数学的,只能是哲学的;地球的内在机理不明、地球的数学描述不科学,游牧、农耕时代的人们匍匐于自然威力之下,影响地球的能力极其有限,即使造成一些微弱的人为破坏,也处在自然恢复的限度内。因而,当时的地球处于原生态的淳朴状态:荒野、神秘、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