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底基地
上海地区的疫情控制住了，上海疾控中心宣布的疫情数据是：确诊人数：2313人，死亡人数：1489人，治愈人数：824人。外星病毒与人造病毒的混合效应，让该病毒的传播性极快、致死率极高。而治疗方法则主要采用了抗体血浆治疗法和中西医结合治疗法。于未来可以说是这场疫情中的大功臣。但让人纳闷的是，“零号病人”的抗体到底是从何而来？
为此，疾控中心专门召开了座谈会，可面对一张张放大的于未来各种器官的影像和一系列检测数据表，专家们面面相觑，一筹莫展。唯独未来工程部的崔乐乐上尉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她认为，既然用现有的医学常识无法解释，那只有从另一个角度来推测，“零号病人”的染色体基因是否存在来自外星生物的元素？一语震惊四座，那些学者专家起先是震撼，紧接着纷纷摇头。还有专家激动地拍案而起，指责崔乐乐的推测纯属荒谬，造谣惑众。理论依据是，外星生物绝不可能与人类有着相同的生理结构……
被隔离的日子是痛苦难熬的，天性顽皮的于未来怎能耐得住这样的寂寞？他认为，活着，就应该有质量地过好每一天，而“有质量”，就是不能让美好的光阴“闲着”，这是于未来的生活准则。
他细心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医院毕竟不是监狱，而且自己也没有任何危害性，所谓的“隔离”也犹如君子协定。他冷静地分析，自己的“出路”只有两条，第一条是从通风窗口翻身出去，但外墙没有支撑点，从六楼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第二条是撬开天花板，顺着空调通风管道爬出去，管道出口应该在医院外墙。如此看来，第二条是他的最佳选择。当然，时机也很重要。他觉得在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只考虑食物，无论是医护人员，还是保安系统都会有所松懈。事实证明，他的策略是正确的，顺着通风管道爬出去是一条正确的出路。
隔离的那些日子里，于未来就想好了，恢复自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酣畅淋漓地去实景模拟室玩“重启世界”，想想他父亲年轻时代玩的手游“王者荣耀”，那是多么幼稚的游戏，居然在当时还风靡一时。隔离时，听医护人员说，父亲去执行任务了，短时间不能回家。笑话！他能有什么任务？在于未来眼里，父亲是一个既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会享受生活的人，总好高骛远地想着外太空没边儿的事，结果好端端地把他的母亲整没了……
于未来来到模拟室正准备戴上头盔仪器时，忽然一个迷人悦耳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请问，你是于未来先生吗？”
于未来转过身子，只见一个犹如出水芙蓉般的美女笑盈盈地盯着他。
“我是……我是于未来……你是……？”
“我叫韩舒冰。你是在玩‘天猫计划’？”
“你是初学者吧？我可以教你。我现在是中校级别了，升到校级的玩家，已经算是顶尖的高手。‘天猫计划’不同于其他电玩，特别烧脑，是考智商的……”电玩是于未来的强项，终于有机会在美女面前卖弄了。他边说着，边在界面上亮出自己的级别。
“我们对打试试，怎么样？”韩舒冰莞尔一笑。
于未来十分兴奋地同意了。他原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打败美女，没想到他根本不是韩舒冰的对手。才几个回合，他就缴械投降。
“你……你是什么级别？不行，是我没操作好……”于未来的颜面丢尽了，心服口不服。
“小子，别不服，再打一场你也是我手下败将。顺便告诉你，我的级别是‘三星上将’。”
于未来愣住了。他在玩家的圈子里，见到过最高级别的玩家也只是“大校”，“三星上将”那是能代表国家队比赛的水平了。
“不玩了，跟我走！”韩舒冰板起脸用命令的语调。
于未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不然呢！”韩舒冰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于未来眉角一颤，原来这个美女不仅是来看他打游戏这么简单。他环顾四周，望着角落位置的监控摄像机，又看着四周的一些玩家，索性站起身，扯着嗓子叫道：“你们看到了没？老子可是被美女倒追了！”
“看不出，还挺会玩诡计，想让他们当你的目击证人？”韩舒冰不怒反笑。
于未来笑不出来了。他已经察觉，这个自称是韩舒冰的美女并不是单独前来，她的两个同伙正守在唯一的出口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塞斯看到于非，像是见到老熟人一般热烈拥抱。于非愣了愣，却记不起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位欧航局的同行。
“马丁·布朗夫斯基·冯·塞斯，这位是我的助手露西·乐华。于非博士，我认识你，你是中国的核聚变之父。”头发斑白的塞斯博士自我介绍后，就扭头迎向郭政宏，弄得于非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时的塞斯正故作姿态地紧紧握住郭政宏的手：“中国未来工程部的郭将军，久闻大名，早就听说你们的海底基地是建筑界的一大奇观，以后有时间希望能参观参观。”
“塞斯博士，你是欧航局的一名科学家，更应该专注自己的事业，避免各式各样的耳闻，是这个道理吧？”郭政宏收回右手，不卑不亢地微笑面对。
塞斯尴尬地笑笑，然后开门见山问道：“舒尔茨在哪里？我要见他。”
“舒尔茨宇航员现在正在紧急医疗室接受治疗，请您先随我去会议室进行交接事项的商讨。”
塞斯依旧像是没有听懂一般说道：“带我去见舒尔茨！”
郭政宏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知道ESA（欧洲航空局）方面也想要尽快收容他们的宇航员，但毕竟这艘试验飞船涉及了中欧合作双方的利益，所以有许多信息他们还是要进行共享的。“塞斯博士，无论如何，请先随我去会议室吧。”郭政宏的腔调坚定而不容推辞。
塞斯眼角微微抽搐，助手乐华在身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塞斯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吧，但请尽快！”
空旷的会议室当中，随着人员的进入，纳米机器人Blocks迅速从墙壁上倾泻下来，组成适当长度的圆桌与对应人数的座位。这种机器人虽然耗电量极低，却也只能通过弱电场的形式来进行无线充电，因此平常会累积在能够进行充电的区域当中，最先进入会议室的李蔚蓝打开了会议构建才使得它们进入了工作状态。
除了方才进入会议室中的几位，还有一名年轻人已经站在了会议室前方的全息投影屏幕之前。留着冲天短发的他，穿着医用的白色防护服，显然是刚从实验室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更换衣服，一身白色在这一行人中显得倍加扎眼。
“马超群，时间有限，你尽快开始吧！”郭政宏开口道。
年轻人点点头，在屏幕前轻挥右手，整个房间都进入了虚拟现实投影状态。于非注意到自己虽然依旧坐在圆桌旁，但是却身处在戈壁滩中。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林向东少校的作战记录，”马超群开口说道，“今天下午北京时间19时12分，失踪三年的六合001试验飞船‘金翅大鹏’突然返回，并最终坠落在新疆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腹地。救援队到达时机舱内无信号应答，强行打开驾驶舱后有大量胶状液体流出，并在空气中迅速挥发，机舱内宇航员郑月与舒尔茨·克鲁格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机舱被‘改造’——”马超群特地加重了这个词语，“——为一个长两米宽和高都是一点五米的长方体空间……”
马超群扫视了众人一圈，总结道：“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已经实现了一次第三类接触。”马超群看到会议室中的人皆是闻言一惊，塞斯也眯起眼睛。
随即马超群像是又回忆起什么，补充说道：“我刚刚对林向东少校带回来的少量采样进行了快速实验，至少目前为止，我在地球上找不到对应的物质，从代谢产物来看这应该是一种有机物或者至少是碳含量丰富的化合物……”
“宇航员现在怎么样了？”塞斯忍不住地问道。
马超群将投影界面切换到生理数据信息图，说道：“郑月和舒尔茨被运送到这里的时候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生理指标上血压偏低，器官有微弱衰竭症状，血细胞与血小板数量低于平均值，但还处于未危及生命的范围内……”
“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不正常的地方在哪里？”塞斯打断他问道。
马超群眉头微皱：“动力学组跟我们医学组得出了相同的意见，两名驾驶员在地球大气层处承受了上万倍的重力加速度，足以把人体碾碎，可他们却完好无损，蓝色胶体可能是维持他们身体结构的关键……”
“也就是说舒尔茨的生命机能毫无损伤，对吗？”塞斯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马超群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请您听我说完，塞斯博士。”他顿了顿，“两人均出现了严重的贫血现象，他们几乎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血液。但是，我们从两人身上均未发现任何大型的内外伤口，因此这些血液到底去哪里了仍然是个谜。但是由于长时间的失血性休克，两人的神经系统都受到了比较严重的损伤，不排除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
听闻舒尔茨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塞斯十分明显地感到很失望。
“两人的脑部CT图像显示垂体蛛网膜附近存在一片阴影，可能是血管破裂导致的淤血现象，俗称脑溢血。血管破裂在高加速度状态下很容易发生，并且这些出血量远低于两人的失血量，除此之外两人身体器官内并未出现内出血现象。对于两人的大脑状态我们还在进行后续的观察。”
“如果是毛细血管破裂，怎么会仅存在于脑部……”于非喃喃自语，疑惑不解。
塞斯突然站起身：“那么，我现在可以带走舒尔茨了吗？”他看到众人诧异的目光，用傲慢的语调解释，“只有等我们系统性检查过舒尔茨，才能与在座的各位进行深入交流。”
“塞斯博士，确实我们之间只需要进行交接工作就可以。那么请在这份文件上录入你的指纹，”郭政宏将一份电子文件拖移到塞斯的面前，同时一个印台一般的物体从会议桌上升了起来，“我们会马上为您准备运输飞机，用以保护舒尔茨·克鲁格上尉的生命维持装置会一同运送上飞机。”
塞斯不以为然地把抄在裤子口袋里面的双手拿出，然后将拇指印在了印台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哔哔”声响，身份认证通过。
郭政宏轻声问于非：“你了解这位同行吗？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克里斯托夫属于西方人最典型的直线思维，俗称一根筋思维，就是认准了一件事情，非要做到水落石出才罢休。凭着这股“傻劲”，他调取和阅读了案发当天的航班所有乘客的资料，又待在机场的监控室连续看了一天一夜的乘客出境的画面。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捕捉到了所要寻找的对象，死者的名字是：马丁·布朗夫斯基·冯·塞斯，ESA的高级工程师。
克里斯托夫当即把死者的信息通报欧航局，却意外地遭到对方的嘲笑打击，讥讽地告知他塞斯博士现在活得挺健康。他仍旧不放弃，提出要拿死者的DNA比对。两小时后，欧航局做出了官方回应，同意对塞斯博士进行DNA比对。DNA比对报告证实死者就是马丁·布朗夫斯基·冯·塞斯博士。欧航局最高领导层大惊失色，急忙通报中国国防部、法国对外情报部门、国际刑警组织，缉拿杀死塞斯博士的凶犯。由于官僚思维耽误了整整八个小时，冒名顶替的罪犯已经飞离了中国领空。
事关重大，罪犯劫持了疑似掌握外星文明的法国宇航员舒尔茨。多国的卫星和雷达焦点齐聚正在飞行中的“目标”，周边国家包括中国都出动了最新型的战机，各国的领空自由开放，像是全人类正在进行的一次军事演习。
可是“目标”在印度洋上空离奇失踪，卫星追踪最后的画面是“目标”突然失速，急速坠海。法国的核潜艇立即前往印度洋“目标”坠海的海域，几个大国的核潜艇也接受秘密指令，纷纷急速前往印度洋。印度洋海域即将展开一场海上各国核潜艇的竞赛，谁都想抢占先机。
而这场阴谋的发现者克里斯托夫一生在军事情报局默默无闻工作，没想到退役后当了一名普通警察，却独自侦破了一起惊天大案，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在人类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舒尔茨被劫持下落不明，国防部指示对郑月的保护也上升为特级护理，将其送到最安全的地方——未来工程部的海底基地。凌晨三点，在西北战区的军机护送下，仍陷于昏迷的郑月被运输到崇明岛屿附近的海底基地。
于非乘坐郭政宏的专机一同前往海底基地。飞行途中，郭政宏简单地介绍了未来工程部的工作性质和人员情况，包括对于非的安排，告诉于非他不仅有独立的实验室，还会给未来学院的学员授课。但郭政宏观察到，于非的状态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老于，你要相信郑月会醒过来的。她能奇迹般地返回地球，也一定能奇迹般地身体康复……”
“她是活着……她真能活着吗？”于非答非所问。
郭政宏明白于非话中的含意，这也是郭政宏心里的谜团。或许答案只有一个，要依靠真相自己来解释人类科学的盲点。
当专机飞行到上海地区上空时，郭政宏突然改变了从海上通道进入海底基地的计划。当他们降落在市郊的军用机场，未来工程部的专车已经在停机坪等候了。这是一辆外观十分普通的小轿车，开在外面根本不会有人留意到，但在车内部布满了各种反侦察设备，从侧面的诸多仪表盘上可以直观地看到四周的车辆状况，并且AI会自动分析和预测附近车辆的移动路径，确保该车辆没有被跟踪。于非几乎连续36个小时没怎么合眼了，禁不住在车上打盹片刻。等他再睁开眼，发现车辆停在了市区的一家4S店门口。
“这里是……”
“入口，未来工程总基地的地面入口之一。”
现在卫星的“间谍之眼”已经精细到能够分辨人眼睛的瞳孔颜色，一般的伪装根本无法蒙混过关。郭政宏的警卫员将个人终端在4S店的库房门口的防盗设施上扫了一下，钢化玻璃制成的大门应声开启。
于非望着面前平淡无奇的4S店库房门，感慨万千。“未来学院”是曾经有一段时间在他的家庭中出现频率最多的一个词，无论在饭桌上，还是在床头，郑月总是充满激情地描绘着“未来学院”的蓝图。她经常对他说：“未来是年轻人的，我们要勇敢去做铺路石，你研制出核聚变动力的飞船，我来第一次试飞，哪怕我们失败了，但我们的儿子和他同辈的年轻人就可以自由翱翔在星辰大海……”于非拉回了自己的思绪：“对了，老郭，我儿子……”
“放心，我猜想，他应该比我们先到未来学院了，学员们会高规格接待他的。”
于非不解地问：“什么高规格？”
郭政宏神秘地笑了笑：“你会知道的。”
于未来估计自己“被绑架”是因为父亲去执行任务了。他想好了，无论“绑匪”采用什么计谋，自己装傻到底。其实也并不算装，毕竟他对于父亲所进行的研究知之甚少。虽然他将家中所有关于天体物理与动力学理论的著作通读了一遍，终究还是无法进入到父亲的科研领域当中。核聚变引擎研究，哪怕具有高等知识的科学家也望而生畏，更别说像于未来这样的寻常学生了。
于未来摘掉黑色头套，只见周围站着一群与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女。他的目光顿时被站在韩舒冰身边的丁零吸引住了。
“看这小色狼，这样盯着我们的丁头看？”韩舒冰笑得花枝乱颤。
于未来无法用语言解释，他确认丁零的相貌经常在他的梦里出现。现在，梦中的女神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能不震惊吗？
丁零却毫不在意于未来这样的目光，她用严肃的语调对众人说道：“这个于未来目前是未来学院的编外学员。李富贵，你带着他去宿舍，顺带着告诉他这里的规章制度……”
“等等，我没听懂，你们把我绑架来当什么编外学员？”
“谁绑架你了？如果不是领导的指令，你能有资格进未来学院？”韩舒冰有些愤愤不平。
“别再哄我了，说什么鬼话我也不相信。实话说吧，我也没拿那个男人当作过父亲，无论你们用什么花招都没用的，赶紧撕票吧！”于未来显示出大义凛然的姿态。
众人禁不住地哄笑起来。
丁零瞪着于未来：“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绑架你？大家也严肃些，这是组织上的安排，我们要坚决执行。”
丁零轻轻按了一下于未来胸前一个看起来像是开关一般的按钮，将他四肢紧紧束缚在椅子上的黑色弹性纤维突然全部解除了下来，迅速向中心点缩回，变成一个不过钱包大小的方块落回到丁零手中。
丁零不屑地看着于未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未来学院战斗组的一名编外学员，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我真的经常在梦里梦到你，我不说谎话，绝对是千真万确……”于未来忍不住了，不吐不快地冲着丁零说道。
众学员又哄笑起来。
“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爸现在是我们的教授，你照样要服服帖帖地听从我。”丁零生气地怒视着于未来。
“遵命！”于未来嬉笑地点头。
于未来的反应也够快，当即明白还是由于父亲的原因被“绑架”。虽然目前处境很被动，但能够与梦中的“女神”在一起，何乐不为呢？他望了一眼窗外发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见众人毫无反应，便自嘲地笑了笑，“我问也是多余，保密单位嘛。应该是在市郊，气温明显要比市里凉爽。”
想象力属于不曾被世俗与现实“束缚”的年轻人。郭政宏和林向东耗费了将近两年时间，寻觅足以在某一领域大放异彩的年轻人，然后将他们带回未来学院位于上海的总基地，进行各种形式的考核，最终总计十五名学员得以通过层层筛选，留在这里进行全方位的特殊教育。他们是将会走向宇宙、走向人类新纪元的一批年轻人，所以他们需要掌握的技能自然不能仅局限于地面上，在“玉清宫”号空间站上，也留出了专门的区域用作未来学院学员们的太空作业教学和训练。
这十五名学员按照所专精的不同领域划分为战斗组与支援组，同时每个人也都接受着三名以上导师的专门培训。这些青年才俊在未来几年的表现，或许是决定未来学院能否继续扩展的唯一指标。
“我是战斗组烈风，刚烈的烈，风暴的风！”
最先开口的是于未来同宿舍里身材最高大的学员，国字脸上留着浅浅的胡须，大而圆的眼睛似乎要从眉骨中凸出来，一头冲天短发。人如其名，长相看起来就极具侵略性。
“同是战斗组，张衡。”接下来开口的年轻人看起来就文绉绉的，与其说是军人，倒不如说是个文艺青年，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金褐色的半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辫子，再加上一黑一蓝的异色瞳孔，无一不揭示着他的混血身份。
“我是李富贵，来自河南农村！”李富贵的身材有些胖胖的，比起张衡来更不像是个军人模样，他腋下还夹着一台便携式的电脑，看样子方才正在进行着某种演算。
“接下来要举办一个欢迎仪式，欢迎新学员的仪式。”烈风正儿八经地对于未来说道。
“还有欢迎仪式？我看还是免了吧……”
“不行，这是未来学院的新学员入院传统。”
所谓的“欢迎仪式”就是掰手腕，这也是军队里最常见的比拼力量的形式。只不过未来学院宿舍的行规是，新学员要与老学员每人过招三次。输给烈风很正常，但面对张衡和李富贵，于未来自信能与他们平分秋色。哪想到，他被张衡轻易扳倒三次，接着又被李富贵不动声色地羞辱三次。于未来的自尊心彻底崩溃了。
然后，他们围着于未来兴高采烈地高呼：“欢迎加入未来学院！”
可是，此刻于未来禁不住想要怒吼。“未来学院”，于未来并非没有听说过，反而他十分熟悉。自己的母亲郑月，每每提起构想建设未来学院的时候，都会神采飞扬，她甚至还会设想于未来究竟能够以怎样的身份加入进去。但在于未来看来，母亲的消失与“未来学院”密切相关，也正是因此，于未来对“未来学院”有着强烈的抵触和逆反心理。
三年前的一天，于未来放学回家，当他走进家门，见到父亲像是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一般，坐在窗口眺望着天空。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母亲直接消失这件事情却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如同日本神话中的“神隐”一般，母亲所乘坐的试验飞船，在柯伊伯带附近失去了踪影。自此之后，父亲引咎辞职，从科研一线退了下来。他们搬离了航天城，住到了上海的老房子里，他们家庭也变得支离破碎。现在，自己置身在母亲伟大的设想里了，可是母亲还没有回来，而且他觉得身边的这些人似乎有意在羞辱他，怒火从于未来的心底渐渐燃起……
佛罗里达JT集团火箭正在基地等待发射，亚克里斯在舱内听取保安警官宣读着规章制度。之前他原以为杰克·丁的私人医疗团队会很庞大，结果得知只有寥寥三人，平时大家相互不见面，需要会诊时才聚在一起。上舱前，史密斯医疗官正色道，不得随意与发射场的任何人交谈，同事之间也不得过多接触，通讯模块必须上缴，和家属通话时要有第三方在场监督。至于亚克里斯的工作性质，“老板”会亲自吩咐。
对此，亚克里斯有些愤愤不平，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被“软禁”了。直到三天后，他才恍然大悟。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亚克里斯正老实地待在房间，一阵门铃响起，他打开门愣住了，传奇人物杰克·丁正站在他的面前微笑地看着他。
“亚克里斯，我是杰克·丁。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会告诉你答案。现在穿一件外套跟我走，我带你去的地方气温有些偏低。”
亚克里斯乘坐杰克·丁的迷你型垂直起降的飞艇，几分钟时间在一个看似小山坡的跟前停下。近距离观看，才发现“小山坡”是一栋巨型建筑，四周披盖了一层伪装设施。亚克里斯跟着杰克·丁走进升降的厚重大门，里面的景象使他瞠目结舌。宽敞而又封闭的掩体内，一艘运载能力巨大的火箭飞船展现在他的眼前。杰克·丁介绍说，这是他们即将乘坐去火星的飞船，火箭的运载能力有两百吨以上，飞船上可以乘坐一百名人员，他们代表着第一批火星居民。一周后，就会开启天窗发射，正式宣告移民火星计划实施。
亚克里斯激动得难以言表，但他没有丧失理智，凭着职业的敏锐度和一双特殊的眼睛，他观察到杰克·丁走路僵硬，缺失肌肉与骨骼交融的柔韧性。
“你看出来了？证明我选中你完全正确。”杰克·丁觉察到了亚克里斯眼睛里的疑问，面无表情地说道。
亚克里斯的内心感到了一阵惊悚。
杰克·丁随即笑了笑：“你很爱你的新婚妻子，我不忍心告诉你一个事实，你的妻子杨安妮是‘五眼联盟’派遣在你身边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