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认识史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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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初民解释宇宙自然的尝试

人类认识能力发展的历史,在世界各地,特别在四大古代文明发祥地是大体相当的。认识能力的发展是与他们的生产经济状况相适应的。马克思与恩格斯都反复强调生产经济状况对上层建筑、意识形态、思维精神的决定作用。“它构成一条贯穿于全部发展进程并唯一能使我们理解这个发展进程的红线”,当“我们所研究的领域愈是远离经济领域,愈是接近于纯粹抽象的思想领域,我们在它的发展中看到的偶然性就愈多,它的曲线就愈是曲折。如果您划出曲线的中轴线,您就会发觉,研究的时间愈长,研究的范围愈广,这个轴线就愈接近经济发展的轴线,就愈是跟后者平行而进”。1因此,我们研究人类的认识与思维发展的历史,必须从其生产经济的发展中找根据。但是,我们并不打算对此作一详细的对比研究,只是作为我们探索人类认识发展史的一个指导方针。

希腊人也经历了他的童年时代,即蒙昧野蛮时代。他们采摘坚果、根茎为食,有了分节语。语言的萌芽,表明他们从兽到人的过渡。火的应用,工具的创造,植物的种植,动物的驯养,陶冶技术的发明……使他们进入到野蛮时代的高级阶段。恩格斯指出:“野蛮时代高级阶段的全盛时期,我们在荷马的诗中,特别是在‘伊利亚特’中可以看到。”2恩格斯列举了希腊人在物质文明进展中的种种贡献之后,特别突出地提到他们在精神文明方面的成就,那就是荷马史诗以及全部神话,并且认为“这就是希腊人由野蛮时代带入文明时代的主要遗产”3

以直观想象罗织的神话是古希腊人认识宇宙自然与社会人生的初步尝试。这种认识的主观构造是与蒙昧野蛮时代的生产经济条件相适应的。

氏族制度的产生,意味着由原始公社制向奴隶制的过渡,也就是由蒙昧野蛮时代向文明时代的过渡。氏族社会的特征是:生产极不发达、人口非常稀少、受外部大自然所支配。外在的自然力支配氏族社会,对个人而言,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个人在感情、思想、行动上都必须无条件服从。正由于人们对自然的无能为力,他只有祈求自然的恩赐。于是,自然成了初民膜拜的对象,从而产生了最初的神灵观念。神话、巫术、原始宗教便产生了。

原始形态的氏族处于血缘亲属关系之中,“系谱”在血缘社会有非常独特的作用。作为个体家庭的系谱而言,在几个世代之内,还是比较清楚的。如若经过几千年发展,这个系谱的线索便湮没了。至于一个氏族,若想纳入一个系谱之中,就很难有确切的根据了。所以氏族系谱的构造,往往反映在神话的幻想之中。恩格斯指出:“从古代雅利安人的传统的对自然的崇拜而来的全部希腊神话,其发展本身,实质上也是由氏族及胞族所制约并在它们内部进行的。”4我们可以将希腊神话中所描绘的神仙世界看作是古希腊氏族社会的虚幻的反映。

一般讲,古代雅利安人指史前时期居住在伊朗和印度北部的一个民族。可见希腊神话渊源于东方文明古国。还有古埃及是一个神权政治的帝国,他们尊重太阳神(Ra),后来埃及的法老,便把自己视为太阳神在人间的化身。这些东方的神灵,有无比的尊严,它们高高在上,是人们依托崇拜的对象。

希腊人大量吸收了东方文明,包括宗教、神话。但是,他们不是原版照搬这些东方素材,而是结合自己的特点,加工改造,赋予这些材料以独特的个性,从而创造了辉煌灿烂的希腊文化,进一步孕育了西欧文明。黑格尔指出:“他们当然多多少少从亚细亚、叙里亚、埃及取得了他们宗教、文化、社会组织的实质来源,但是他们把这个来源的外来成分大大地消融了,大大地改变了,加工改造了,转化了,造成了另外一个东西”,黑格尔从而断言,这些东西,“本质上正是他们自己的东西”5

因此,东方的原始宗教以及对神的崇拜,传到希腊却人性化了,他们和人一样,有其优点与缺点,有其悲欢离合的身世。那些优美动人、寓意深远、充满人情的希腊神话,差不多都与奥林匹斯相关。相传奥林匹斯便是众神的住所。“希腊神话”是古希腊人对我们这个世界直观的幻想的反映。别看它有点荒诞不经,其中却包含了日后客观地、辩证地认识这个世界的萌芽。

神话(mythology)的创造,反映了原始人类认识世界的水平。马克思说:“一切神话都是在想像中和通过想像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形象化;因此,随着自然力在实际上被支配,神话也就消失了。”6这就是说,初民根本没有能力征服与支配自然力,而是借助于想象、拟人化、形象化,来解释自然现象从而支配自然。当人类智力逐步开发,掌握了自然界的规律性,并能有效地控制自然力时,神话也就没有存在的根据了。

这还只是问题的一面,还有一面。希腊神话不但是希腊艺术的土壤,而且是以艺术的形式对自然与社会的说明与解释。它相对于它的时代而言,又是不能消失的,因而具有永恒的意义。这个意义可以从两个方面予以阐明。第一,希腊神话作为特定历史时期的艺术形式,具有不可复返性、高不可及性,因而显示出不朽的魅力;第二,希腊神话作为初民认识世界的成果,有其不可替代性、历史渊源性,因而成了人类认识的起点。作为人类认识的最高形态的哲学正是在宗教神话之中形成的。马克思曾经讲过:“哲学最初在意识的宗教形式中形成,从而一方面它消灭宗教本身,另一方面从它的积极内容说来,它自己还只在这个理想化的、化为思想的宗教领域内活动。”7这里应该说明的是,我们认为马克思于此讲的“宗教”不是以后充分发展了的宗教,而是与神话纠葛在一起的原始宗教。而原始宗教主要倾向是自然崇拜,基本上还没有变成统治阶级愚弄人民的工具,因此尊崇理性的哲学才有可能作为宗教的否定因素,在宗教自身中形成,从而使宗教信仰活动跃迁为一种思想理智活动。

古希腊人根据其自身的生活,借助于东方的文明,进行了点点滴滴的关于神话的创造,后来逐渐趋向于系统化。这一趋向,在古希腊史学家赫西阿德的叙述神统的史诗中,达到了最高点。这部史诗人们称为《原神》或《神谱》(Theogony)。这部史诗将天、地、海洋等自然现象,通过拟人化的办法赋予人形与人性,也通过婚姻妊娠关系,结成了父母、夫妻、兄弟、姐妹各种姻亲。因此,这个奥林匹斯的神仙世界,实际上是希腊社会人生的写照。正如马克思借用黑格尔的话断指出的,不是对自然与社会的随便一种不自觉的艺术加工,也绝不是埃及神话的翻版,“本质上正是他们自己的东西”。

我们且看古希腊人是如何创造他们的众神的。希腊人创造众多的神灵之中,我们认为最重要的有五位。那就是:帕卡斯或狄俄尼修斯(Bacchus or Dionysus),他就是“酒神”;阿芙洛蒂(Aphrodite),她就是“爱神”;该亚(Gaia),她就是“地母”;还有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他乃是“正义”的化身;此外就是那位众神之王的宙斯(Zeus)。他们象征地表达了以“情”为主的希腊的社会人生,说明那时的希腊人的理智活动是相当薄弱的。他们为情所役使,凭本能冲动行事,靠直观想象估量一切。另一方面,从中也可以看到氏族社会的过渡特征。部落酋长逐渐转化为统治者,他代表神圣不可侵犯的自然力,在人间统治万民,从而获得了绝对的权威。于是出现了他与万民之间压迫与反压迫的矛盾,从而有了阶级斗争的萌芽。宙斯就成了自然与社会所加给人类的压力的象征。

与其他动物一样,“情欲”是人类的本能。所不同的是,一般动物无意识地为情欲所驱使;而人类则能自觉地意识其情欲,并逐渐赋予其生理本能以外的其他意义。

情欲的主要内涵就是“生存”与“生殖”的欲望。人要活下去,死了还要有后人接下去。这里没有什么价值论的色彩,只是一种本能状态,与一般动物相比,并无二致。但是,人类的进化,自我意识到情欲之可贵,以及情欲得到满足而产生的特殊快感,因而讴歌食色刺激所引起的“激情状态”(enthusiasm)。所谓激情状态,追索其字源意义,乃是指神进入崇拜者的体内,使他相信自己与神合而为一。这种“激情”或“热情”被客观化成为讴歌崇拜的对象,便是“酒神”。其实,酒神并非希腊人所创,相传是色雷斯人的发明。色雷斯人远比希腊人野蛮,因此,帕卡斯也就遗留有相当多的野蛮剽悍的成分。帕卡斯的信徒们成群结伙进入荒山野泽之中,撕裂野兽、茹毛饮血、纵酒狂欢、彻夜达旦。他们的肉体进入不省人事的沉醉状态,精神进入避世绝俗的梦幻状态。他们似乎得到“解脱”了,其实仍为情欲所驱使,未必比一般动物高出多少。

帕卡斯固然代表酗酒与狂欢,但也含有庆丰收的意义。因此,他又是丰产与植物的自然神。这与古希腊行将进入农业社会有关。

帕卡斯也是父母所生。最为流行的传说是,他乃神圣的宙斯与凡人塞墨勒所生。当宙斯显露真容时,塞墨勒为其威力所震慑并为雷霆击毙,而他们的儿子被缝入宙斯的大腿里面,才幸免于难。当然,这些都是不足信的。只说明希腊神话的世俗性,神人之间的相容性。这也正是希腊神话有别于埃及等东方神话之处。

从激情出发,讴歌性爱,崇拜生殖性能,构成原始宗教神话的共同特点。对酒神的奉祀仪式中,男性生殖器占突出的地位。这一特点可以说是世界性的,所以恩格斯指出:“性爱”成了诗歌的永恒的主题,而费尔巴哈竟然把性爱作为新宗教的膜拜对象。

对性爱的崇拜,便产生了“爱神”。于是塞浦路斯爱情女神阿芙洛蒂便到奥林匹斯安了家,成了人们最为迷恋的一位女神。阿芙洛蒂出生的故事是十分动人的。相传宙斯的父亲克洛诺斯将他自己的父亲乌拉诺斯的肢体投入茫茫的沧海,激起了层层推向远方的海浪,海浪的中心浮起白莲式的泡沫,它冉冉腾空,白莲花蕊中诞生了美丽的阿芙洛蒂。这真是奇迹出现。黑格尔说:“奇迹只是精神的预感,奇迹是自然律的中断,只有精神才是逆着自然过程的奇迹。”8黑格尔这段话还是颇有道理的。所谓奇迹不过是精神违反自然过程、抛弃自然规律的一种主观想象。奇迹当然缺乏客观真实性,但是,有时这类荒唐故事却正是人们在特定情境中的主观需要。黑格尔又说:“神话是想像的产物,但不是任性(Willkür)的产物,虽说在这里任性也有其一定的地位。”9“想象”基本上不是任性的,它根据主观情感的需要,凭借感性的表象方式,罗织出合乎理想的图景,于是神灵便被想象为人的形状,并被置于他所希望的特定情景之中。我们试设想一下,当你伫立在一望无际的碧海之滨,波涛汹涌、白浪翻腾、水光粼粼、涟漪阵阵,在这万分肃穆而又生意盎然的仙境之中,你看到那个金发垂肩、轻纱飘逸的绝代佳人从浪中升起,飞向那白云深处的山峰,这不正是人间的爱与美的体现吗?把这个情景作为爱情之神诞生的特定环境,是恰如其分的。它有情感的依据,因而具有艺术的真实性。

当然,作为哲学研究,我们不满足于这种艺术的真实性,因为那是艺术家的事情。如黑格尔所指出的:“神话的主要内容是想象化的理性的作品”,哲学所关注的是“那潜伏在神话里面的实质内容、思想、哲学原则”10。黑格尔寻求到的就是那希腊人的“美的个性”与“自由灵魂”。我们不一定完全赞同黑格尔的发现,但古希腊文明确实代表着人类的天真烂漫的童年。马克思曾经说过,古代民族有许多不是属于粗野的儿童,就是属于早熟的儿童,而希腊人是正常儿童。那纯真的天性,无羁的品格,不正是美与自由的体现,使人感到愉快吗?因此,老黑格尔对希腊人的本质的发现,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除了阿芙洛蒂外,希腊还有一尊爱神,他叫爱洛斯(Eros)。关于爱洛斯,熟悉宗教画的人,都知道他在人们想象中的形象是长着翅膀、手持弓箭飞翔着的一个十分可爱的男孩子。传说他的箭镞射中了你的心窝,你便将堕入情网。爱洛斯是爱的化身,象征着生殖的力量。为了有别于阿芙洛蒂,常把他叫作小爱神。

照亚里士多德看来,赫希阿德可能是第一个寻找“爱或欲”(love or desire)作为万物的原理的人。他的史诗中写了这样一段:

她设计的众神之中的第一位便是“爱”。

混沌一片乃万物的始初状态,

然后是具有广阔胸怀的大地……

而爱在众神之中最为优异。11

这种神话的“宇宙创生论”(cosmogony),诚如亚里士多德所言,是不必认真对待的。但赫希阿德突出了人类的世代交替,在世代交替中,“爱”的伟大的生命力量,这是十分有见地的。赫希阿德还认为,混沌初开,产生了天公与地母(Ouranos and Gaia),然后万物滋生。在这里,他特别提出了地母“该亚”,并称赞她具有广阔胸怀。她是孕育万物的母亲。把大地看作是芸芸众生的母亲,这是来自远古的公共信念,于是大地成为了广泛流传的狂热崇拜的对象。地母无私地仁慈地抚养着人类的子子孙孙,怎不可爱可敬?

爱神的撮合、地母的抚养,人类得以繁衍滋生。但是人类想过美好幸福的生活,就不能没有物质保证。“火”是人类生活进入文明世界的决定性的物质手段。希腊人怀着崇敬感激的心情,塑造了一尊窃取天火、造福人类的伟大的神灵。他就是著名的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是人间正义的化身。他大概是天公乌拉诺斯与地母该亚的孙子,对众神之王宙斯的专横极为不满。宙斯其实是人间暴力的幻影。他拒绝加泽于人类,严禁给予人类导致文明的火种。普罗米修斯是宙斯所放逐的神祇的后裔,而且正是他,得到智慧女神的帮助,创造了人类,给予了他们生命与智慧,并且谆谆教导他们如何组织生产、安排生活。人类,这个新的创造物被宙斯发觉,他召集众神集会研究人类的权利与义务。普罗米修斯力图保护人类,希望减免人类过重的负担,由此使得宙斯勃然大怒,严禁给人类以火种。普罗米修斯不顾宙斯的禁令,摘取木本茴香一枝,走到太阳车那里,当它从天上驰过,他点燃树枝,手持火种降到地上,在丛林中升起了熊熊火柱。火柱升空,刺痛了宙斯的灵魂。宙斯大怒,伺机报复,便命众神合力塑造一个姿色迷人的美女潘多拉,她携带一个密封的匣子下凡,突然掀开盖子,飞出了一大堆灾害,顷刻布满人间。从此,人间瘟疫流行,灾难叠起,人类痛苦地挣扎在死亡线上不得安生。

之后,宙斯又来惩办普罗米修斯。他命令他的儿子“火神”赫淮斯托斯(Hephaestus)带了两个仆人,一个叫“强力”克拉托斯(Cratos),一个叫“暴力”比亚(Bia),将普罗米修斯拖到斯库提亚的荒原,将他用铁链锁在高加索山的悬岩绝壁上。赫淮斯托斯是勉强执行他父亲的命令的,内心却同情普罗米修斯。他满怀深情地对普罗米修斯说,你将发出多少控诉与悲叹,但一切都没有用,因为宙斯的命令是不会动摇的。凡新从别人那里夺得权力而据为己有的人都是最狠心的(其时宙斯刚刚放逐他的父亲克洛诺斯夺取了权力)。

这个故事寓意是深刻的:宙斯正是“人间暴力”的幻影,凶残、独断、荒淫、无耻的化身;而普罗米修斯则闪耀着正义的光辉,是一位造福人类、自我牺牲的英雄。这个完美的典型始终激励人类不断向上、舍己为人。

这些富有魅力的神话人物与情节的创造,是初民力图解释宇宙自然的尝试,因而具有认识论的意义。

初民认识世界的能力,远远没有达到以智力为主的水平。他们主要凭借一种想象与幻想的能力,往后的浪漫主义诗人则十分热衷于想象与幻想,因此,初民可谓以诗一样的情调来描绘这个世界。严格讲,他们还未能达到确切地认识世界的程度,而是接触到客观世界的一些感性形象之后,借助于联想,幻想创造出一个新的主观形象。或者说,他们只具有一种将感觉、梦幻和思想等对立因素融合为一个统一整体的能力。

这样看来,初民“认识”的成果,只是加工过的客观材料所构成的主观形象。它的客观真实性是异常稀薄的,所以它较少有认识的意义,而只是一种主观的诗情的宣泄。这也就是神话史诗为什么具有永久的魅力的缘故。

然则,希腊神话主要在感情宣泄、审美鉴赏方面予人以启迪,认识方面就付阙如了。不然,主观情感的宣泄,内心幻觉的塑造,实际上客观地烘托出了初民的主体形象,以及他们对其外在环境的认识水平。它成了人类认识的前史,人类客观认识宇宙人生的起点。

因此,希腊神话塑造的主观形象与情节之中是包含有客观的理智的内容的。我们只要撇掉那层感情与幻觉的泡沫,便可以发现某些关于认识的真知灼见的。比如,对原始公社的血缘性质的确认、对人类社会产生与发展的基本因素的剖析、对阶级社会萌芽的朦胧的揭示、对自然现象的漫画式的描述,等等。

直观想象固然是神话、宗教、诗歌、文艺的灵魂,然而它也内在地蕴含了否定其自身的因素,即思想、理性、认知等科学因素与哲学原则。

希腊神话也包含了初民变革宇宙人生的幻想式的描述,如有别于禽兽的真正人类的品格与能力的塑造,人类关于能源的开发与利用,等等。这就意味着认识世界的目的在于改造世界,以利于自己的生存与发展。希腊神话中刻画的初民与自然的暴虐、命运的坎坷进行的抗争,体现了那不屈不挠的生之意志,力图变革现状的那股顽强的力量。这正是能动的认识观的要义之所在。

我们所看重的是,神话中蕴涵的认识与改造世界的合理因素是一种否定因素。它的萌生与发展,便扬弃了神话的幻觉与神秘性质,产生了科学技术与哲学智慧。同时它又成了人类在无法克服异己力量时,即无法克服自然的压力与命运的摆布时的一种感情上的慰藉。法力无边的神,是脆弱的人类的依靠与希望。神话变成了日后宗教信仰的素材,固然产生遏制科学、阉割智慧的恶果,但也有一定的抚慰灵魂、振奋感情、增强自信的积极倾向。神力成了人类征服自然的一种补充,成了人类向往未来的一种力量。

希腊神话是人类美好童年的天真无邪的遐想,它随着人类科学机巧与哲学智慧的发展,必然要被扬弃。

知性思维的发达,哲学智慧的萌生,揭开了人类真正认识世界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