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化境”之诠释

关于“化境”，常见的一种解读意见是“出神入化”注197。所谓“出神入化”，即技艺达至绝妙之境界。许是因为此，学界有人直接以“境界”或艺术之“极致”诠释“化境”：或说“‘化境’即‘化’的境界”，注198或说“‘翻译’追求的境界是‘化’”注199。也有论者表示，“化境”论“是钱氏推崇的一种最高的理想和境界”，它“如同潜移默化的‘化’一样，就连翻译者本身都不知不觉，这正是翻译艺术的极致”。注200罗新璋对“化境”的诠释也主要从翻译艺术角度切入，他说：“‘化境’是指艺术上臻于精妙超凡之境，以言翻译，就是得心应手，至善尽美。”注201钱锺书既然将“化境”定位为文学翻译之“最高理想”，说其为“翻译艺术的极致”和“至善尽美”之“翻译”，应无大碍。

与“化”的情况类似，学界也多认为“化境”的内涵并不单一。有论者甚至认为，“化境”至少包含以下含义：一是“改变”或“变化”，翻译需要得意忘言、出神入化；二是“消除”，出神入化意味着“讹”的消失；三是“造化”，翻译的功能是对人本性中追求自然而然的心性的发挥或再创造，因而它印证了人类精神中的“大化流行”；四是“死亡”，用钱锺书本人的话说便是：“好译本的作用是消灭自己；它把我们向原作过渡，而我们读到了原作，马上掷开了译本。”注202“化境”的内涵很丰富，这应该是大家的共识，但是否分别表示“变化”“造化”“消除”“死亡”，那或许还值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