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饥饿的灵魂——多重人格
在得到院方和警方的支持后,决定对她进行全天候的录像。
三天过去了,她没有一点异常,只是吃饭睡觉。
第四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再次面对她……
医院。
洁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姑娘,憔悴的面容,眼神里流露着小心翼翼。仿佛一头惊恐的小鹿,时刻准备着在危险来临时夺路而逃。
我知道此刻的她是无比脆弱和易激怒的,可怕的自杀事件随时可能重演。所以,我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言辞。
“还疼吗?”我指的是她几个小时前从12层高的楼顶一跃而下摔断的腿。那条已经打了石膏的伤腿,和另一条修长美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疼。”她探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无力地躺下去,清澈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我知道,她又要哭了。
拿出纸巾递给她,我在她床边坐下。
我:“你这么姣好美丽的女孩子,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呢?要知道,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她显然还没有完全信任我,并不想向我敞开心扉。
我:“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经历吗?我真的很想了解你在承受着什么样的打击。我知道,如果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的话,你不会轻易选择这条路,毕竟你还这么年轻。你读书时是优秀学生,工作后是优秀员工,你周围的人都觉得你是个非常可爱的姑娘。”
我的眼神中透露着关怀和真诚,说道:“相信我,我渴望走进你的内心世界,去了解那个不被人了解而又渴求被别人了解的你。”
她看着我,能看到她眼中的疑惑,似乎是在斟酌是否该信任我,我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压力。这个女孩,爬上12层楼顶试图跳下来,有人报警叫来了救援队、谈判专家。可是任谈判专家巧舌如簧,还是没能打消她轻生的念头,纵身一跃,是那么的毅然和决然。幸好有地面救援措施,她除了一条腿骨折外,没有其他大碍。警方将我找来的目的是让我开导她,听她述说,试图打开她的心结,避免她再次做出极端的举动。
我趁热打铁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一定想找个人来倾诉一下,要不然憋在心里多难受啊!你完全可以信任我,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医生,只是个女人。你可以把我当知心姐姐,如果你觉得需要保密的话,我保证不把你和我说的话告诉别人。”
她的眼神儿闪烁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姐姐,你说我可以信任她,告诉她我们的事情吗?”
她的目光空洞,直视着我。但我却明显感觉她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穿过我,仿佛,是在我身后……
我一激灵,连忙回头看身后是否站着她姐姐。可身后除了病房白色的墙壁以外,空无一物。
我:“姐姐?你有个姐姐吗?据我了解,你是独生女啊?是你自己认的姐姐吗?”我突然想起现在的独生女,往往会因为太孤单,而自己结拜一两个趣味相投、年龄相仿的哥哥或者姐姐。
她:“不,就是我姐姐,不是认的,是真的。”
我:“那你姐姐现在在哪里呢?”
她:“我还不确定姐姐是否让我告诉你她的存在。”
我:“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姐姐肯定会很担心。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把她找来,这样你有事情就可以和她商量了。”
她有些犹豫,咬了咬下嘴唇,下定决心似的说:“姐姐没在其他地方,她就和我在一起。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她,就算告诉你,你也没法儿帮我找到她。如果她不想来看我,谁也找不到她。她一定是生我的气了,我弄脏了我们的身体,还企图毁灭我们的身体,结果把腿弄成这个样子。姐姐一定是生气了,所以她不理我了,我找了她这么久,她都不来看我。呜呜呜……”
她:“我该怎么办呢?”泪眼蒙蒙,楚楚动人,她是个美丽的女孩。
我安慰她:“没事的,工作没有了,可以再找,男朋友没有了,也可以再找。俗话说得好,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啊?!”
我自以为是地开导着她,以为她还是想不开这两件让她做出自杀举动的事情。
她:“我该怎么办啊?姐姐一定会责怪我的,是我把我们弄坏了。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呜呜……”她哽咽了起来。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在纠结的问题似乎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失业和失恋,甚至和之前的被无德变态的老板欺辱也没有关系,关心的却是她那个神秘的姐姐对她的态度。她害怕她责怪她。
她继续哭着:“姐姐,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呢?老板欺负我,我斗不过他,不是我故意的。男朋友也不要我了,他嫌弃我,我的生活一片灰暗。我坚持不下去了,才会……才会做傻事的。姐姐我错了,你是不是怪我了?你一定是在责怪我!姐姐,我错了,我把我们弄坏了,我错了……哇……我们的腿……”她捶着自己的伤腿,哽咽突然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哭喊,不停地喊着姐姐,空洞的眼神里根本不再有我这个坐在她对面和她说话的人。精神科的医生马上冲了进来,对她进行治疗。我知道这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再谈下去,看着她被注射了镇静剂后沉沉睡去,我也离开了病房。
我思考着她口中的“姐姐”,以及她所谓的“我们的身体”。终于,脑海中仿佛出现一道闪电,难道事情是这样的……
我在得到院方和警方的支持后,决定对她进行全天候的录像。
诡异的是,三天过去了,她只是正常地吃饭睡觉,该打针时打针,没有什么异常,仿佛以前的事情都不曾存在。
第四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再次面对她。
还是同样的她,却说不出哪里有一点不对劲儿。
对,是她的眼神,不再是脆弱、敏感如小鹿儿一般,而是温和镇定。甚至在对我说话时,嘴角会挂上一丝微笑。
我:“那个,你找到姐姐了吗?”
虽然这个问题很诡异,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我原本以为全天候的录像可以观察到什么,却一无所获。
她:“呵呵,找到了。”
我的头皮“噌”地一下发麻,因为她的回答。
我:“那么,她在哪里?”
她:“就在你面前啊!”
说完之后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最初的那一点儿不对劲儿是怎么回事了。
我:“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她:“我知道妹妹做了傻事,就来了。”
我:“可是……”
她:“你是想问为什么你们的录像上什么都没看到吧?哈哈,我故意的!要是被你们发现了,多不好玩啊!”
我有种被当猴子耍了的感觉。这个姐姐,性格和妹妹完全相反,古怪精灵,开朗活泼。尽管伤腿还没完全康复,她却已经能下地一瘸一拐地活动了,兴致上来了,居然还想蹦蹦跳跳。
我:“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来了好几天了?”我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戏弄,就在我眼皮底下偷梁换柱,居然没察觉到。
她依旧笑嘻嘻地道:“是的,那天晚上我就来了。我妹妹的性格脆弱而敏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肯定扛不住了,所以我来了。”
我:“那你妹妹现在在哪里?”
她:“她在睡觉。我觉得,她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有可能康复。”
说到这里,事情的真相浮出了水面。这个女孩,果真有双重人格,主体人格是妹妹,在遭受了巨大刺激后,乐观开朗的姐姐出现了,代替了妹妹的人格。
这时,另一个问题出现了。多重人格一般被界定为:“在个体内存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独立的人格,每一个人格在一特定时间占统治地位。这些人格彼此之间是独立的、自主的,并作为一个完整的自我而存在。”
也就是,一般说来,在任何特定的时间阶段主导个体意识层的只有一种身份,称为主体人格。此时所有的情感、思想和言行都按照主体人格的方式活动,不显出另一身份的痕迹。在不定期一些特定时刻,通常是在受到精神刺激之后,可突然转变为另一完全不同的身份,一切情感、思想和言行按照后继人格的方式行事。这时,个体对过去的身份完全遗忘,仿佛从心理上另外换了一个人。从一种人格到另一种人格的转化通常是突然发生的,当后继的人格开始“执政”时,原先的主体人格是意识不到的,并忘却业已发生过的事情。这才是这种非正常人格的正常表现。而现在,我面前的这姐妹俩,似乎并没有按常理出牌。
我:“这么说,你们是知道对方存在的?”
她:“是的啊,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的。而且,告诉你个秘密。”她神秘地眨眨眼睛,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什么秘密啊?”
她:“其实,我才应该是妹妹。”
我:“啊?!……”我下意识地往回挪了一下椅子,试图离她远一些。这个话题如此诡异,不得不说,我被这个机灵的小丫头搞得有点儿头晕。
我:“你不是说你是姐姐吗?怎么又变成了妹妹?你们之间可以如此迅速地转换吗?不是说,从一种人格向另一种的转变,开始时通常很突然,与创伤性事件密切相关;其后,一般仅在遇到巨大的或应激性事件,或接受放松、催眠或发泄等治疗时,才发生转换。你们怎么能做得如此轻巧?就在我眼皮儿底下?”
我当时困惑的样子一定傻极了。
她咯咯地笑着:“你误会了,我说的是事情原本,而不是现在。我是在妹妹后面出现的。也就是说,是她制造了我。或者,你们的专业术语可能是用‘分裂’这个词。”
她直言不讳,看来她能接受自己的与众不同。
我:“那么,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分裂出来一个你呢?你或许也知道的,多重人格往往由情感创伤引发,特别以童年期的精神创伤为多见。在精神分析学派看来,多重人格的实质是心理过程的分离,一部分行为和经验被单独保持,彼此之间没有交流。后继的人格通常能意识到主体人格的存在,但把它看做客体(他、她或它),而把自身看做主体(我)。当分离尚未全面时,主体人格还有可能意识到另一种人格的存在,但通常把自身看做‘我’,而把另一种人格看做‘他’‘她’或‘它’。可是,当分离全面进行时,主体人格便会忘却自己的身份,并由后继人格取而代之。有位心理学家说过:在这种情况下,主体的经验类似幻觉,从中产生的‘思想’好像它是一种由外部刺激引起的‘知觉’。难道你们有着不快乐的童年?你们的分裂,也经历了这样的过程吗?”
我承认,我是兴奋和好奇的,这是平生第一次接触到多重性格的人。她,离我这么近。这种感觉,不亚于探险家发现了宝藏。
她想了想,缓缓道来:“她很脆弱,很敏感,从小就是这样,爸爸妈妈并没有给予她足够的爱和关心。那时候,爸爸忙着外遇,妈妈忙着纠缠于爸爸的外遇事件,根本无暇顾及正在成长中的她。学校里,她时常受欺负。虽然她很努力地学习,成绩很优秀,但是在内心,她很孤独。她渴望自己不再活在家庭的阴影中,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乐观开朗地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于是,她创造了我。我们是童年时候的玩伴儿,我陪伴着她,渐渐长大。因为我的性格开朗,她就叫我姐姐,让我把她当妹妹。”
我:“你是说,因为并不幸福的童年,她创造了你?”出于职业习惯,我重复着她话中的重点。说实话,有点儿难以置信,我以为是姐姐在前的。
她:“并不是说不幸福,其实,在爸爸去世之前,我们还是挺幸福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私下里还有我陪着她。”
我诧异:“你的意思是,你们的父亲去世了?”
她:“是的啊,在我们18岁的那一年,突然死了。很奇怪,到现在也没查出原因。”
我:“那你们的妈妈呢?”
她:“妈妈改嫁了,那么多年,爸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妈妈心也凉了。爸爸死了不久,妈妈就改嫁了。”
我:“所以,现在就剩你们两个了?”
她:“是的。”
我:“那你怎么看待她被老板欺负,而后被迫辞职这件事?”
或许是我太残忍,一下子把话题拉到了最敏感的问题上。即使双重人格,受凌辱的不是我面前的姐姐,但是,她们用的毕竟是同一个身体。
果然,她的脸色变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还是看清了,那是张充满了仇恨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这个词从脑海中蹦出来时,我打了个寒战。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来形容面前这个阳光开朗的女孩。但是,那一刻,确确实实是这样的感觉,没有比这个词更准确的了。
只是,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转眼,她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仿佛刚才只是我的幻觉。
她:“我很遗憾会发生这样的事。人的一生总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意外,我们所遭遇的,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吧。毕竟,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力气去抗争,除了忍气吞声,还能如何?妹妹这个傻姑娘,偏执而敏感,做了伤害自己的傻事,我不能让她再继续伤害自己了,所以把她关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女孩,是乐观豁达的。或许是因为她的这种性格吧,她的伤腿,恢复得特别快。
那天谈话在愉悦的氛围中结束,晚上睡了个安稳觉。有这样一个姐姐保护着妹妹,即使是世人所认为的不正常的双重人格,又该怎么样?毕竟,她们是相依为命的,是不会孤单的。
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只是结识了一个神奇的双重人格的女孩。没想到,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一个月后,突然接到警方电话,说当初凌辱女孩的那个老板离奇死亡。警方高度怀疑是女孩所为,但奇怪的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女孩只是哭,不辩解也不说话,无可奈何,只得叫我去见见她。于是,我第三次坐在她的面前。
一个月不见,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鹅黄色的T恤配白色短裙,青春靓丽,看样子是已经完全从上次自杀事件中恢复过来了。
这一次,我没有贸然下结论,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
她抬起头,我看到一双红肿的眼睛,心里顿时有了数。
我:“你还好吗?”
她:“我不好。”
我看着她,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我记得你,姐姐说我们可以相信你,你是好人。”
我:“嗯,我只是想帮助你们。”
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死了,别人都以为是我干的。可是,我哪里有勇气做这种事情?上次自杀让我后悔死了,怎么可能还犯傻?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害怕再次将她惹得歇斯底里,于是,避开这个话题,问她:“那你姐姐呢?她知道这件事吗?她在哪里?我可以和她谈谈吗?”
她:“姐姐这会儿不在,我可以告诉她你要找她。”
第二天,我再次见到她,还是那身打扮,可一进门我就知道,是姐姐来了。她就像一缕阳光,让人感到温暖舒适。
我:“你好,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她淡淡地笑笑:“我也是,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你。”
我:“我原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你们可以安心地生活,不被打扰了。”
她还是笑,却掠过一丝苦涩:“是的,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这么说,不是你做的?我这么说可能有些直接,你也知道的,警方在怀疑你。确切地说是‘你们’,杀了当初欺辱你妹妹的那个老板。”
她:“我是有过这样的想法,毕竟我恨那个丧心病狂的野兽。但是,我做不到。我没有杀过人,我害怕血。我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去杀人。所以,很遗憾,不是我做的。他的死让我觉得开心,但是,也有个困惑,我想了好几天了。”
我:“什么困惑?可以说出来吗?”
她:“你知道那个禽兽是怎么死的吗?”
我:“据说脖子上有一条很深但是很细的勒痕,也就是说,初步认定是被勒死的,但是没有找到凶器。”
她:“很多年前,我爸爸也是这样死的……”
她有些失神,我接着追问:“你能再说一遍吗?”
她:“我记得的,当年爸爸死时,我偷偷看了一眼,就是那样,细细的一条痕,连血都没流出来,就死了。”
我:“你确定你和妹妹都没有这样做?”
她:“我确定。”
我感到背后冒出丝丝凉气,心里突然浮现出那日她在我面前瞬间露出的那张狰狞的面孔。
难道是?
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我:“我有个问题,你们的父亲,是亲生父亲吗?”
她沉默了一下,终于说:“这个也是我怀疑的,这些天我暗中去查了一下,果真不是。妹妹在很小的时候失去生父,妈妈改嫁给父亲,但是因为妹妹太小了,根本不记得这件事。我是后来出现的,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些紧张。我坦然注视着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她说:“而且,我查到,小时候,继父——姑且这样称呼吧,就是那个一直以来我认为是爸爸的人,其实是个禽兽。他曾经多次试图对妹妹不轨,但奇怪的是,似乎都被妹妹躲过去了。妹妹那么柔弱,这点有些不可思议。而这些事情,是我本身不知道的。”
我:“那么,他死的时候,你妹妹什么表现呢?”
她:“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哭。”
我心里似乎有了底,我相信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只是个开朗活泼的无辜少女。要解开这个谜,恐怕需要一些技巧了。
在征得了她同意的情况下,我对她进行了催眠。
果真,如我所料,在她和妹妹交替出现了两次后,我看到了他。
是的,是他。
一张狰狞的充满仇恨的面孔,我不知道一张俏丽的女孩面孔怎么能变成这样。但是,事实就是,他让我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他就是一个男人,并且语出惊人。
他:“我知道你在找我。”
我:“谢谢你能出来见我。”
他:“我佩服你,居然能知道我的存在。”
我:“推断而已,你的出现验证了我的推断。”
他:“那么,你一定也能推断出我存在的原因。”
我:“我猜,你是为了报复才出现的。”
他:“差不多吧。她从小受尽欺负,她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居然企图对她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她那么弱小,如何能应对得了呢?于是,我出现了。”
我:“所以,是你杀了她父亲?”
他:“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如果我不杀他,她迟早会被他糟蹋。”
我:“那么,她老板的死,也是你?”
他:“是我,那又怎么样?我后悔自己出现得太晚,最终还是没有保护好她。只能在她受了伤害后报复,而没能制止那个蠢货的行为。”
他显然很气愤。
我:“你不知道你这样做其实是在伤害她,以及‘她们’?因为你触犯了法律,必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而‘她们’,也会被你牵连的。”
他:“我知道,我研究过所有相关的法律文件,以及涉及多重性格的量刑。我知道怎么做会让她们免除责难。”
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若不是说到她被凌辱时的气愤表情,我会以为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他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继续说:“我今天出来见你,是因为你是个好人,是明白事理的人,从一开始你就在尝试帮助‘她们’。我想,我完全可以放心地把她们交给你。以后她们有什么事,麻烦你多多关照一下,而我,就可以安心地走了。”
我:“走了?”
他:“是的,我要离开了,唯有这样,才能保全她们。请答应我,替我照顾她们。”
他居然单膝跪地,倔强地等我答应了,才肯起来。
无法想象,对面是个身背两条人命的杀人犯,而我居然还在同情他。最终,我答应了他,替他照顾她们。
接下来,姐姐和妹妹又轮番出现了。奇怪的是,她们都在哭,这也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姐姐流泪。问她们,都回答说他离开了。问他是怎么离开的,都回答说他杀了自己。
催眠结束后,首先醒来的是姐姐。
我问:“他呢?”
她答:“他是谁?不懂你在讲什么。”
我:“那妹妹在吗?”
她:“什么妹妹啊?你这人好奇怪,听不懂你讲什么。”
我:“那你是谁啊?”
她咯咯地笑得如阳春三月:“你这人,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和我说话。不过我也不认得你啊,好奇怪。”
我想,他不在了,妹妹也不在了。这个脆弱的女孩,在经历了这么多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随哥哥去了,只留下了阳光的姐姐。因为杀人的那个人格已经不在了,法律就无法再对姐姐量刑,他牺牲了自己保护了她们。奇特的是姐姐对以往的记忆神秘地消失了,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肯定是最好的结果。祈祷姐姐在这个世上不会孤单。或许,人生的某一个时刻,她会有那么一瞬间,回忆起曾经和自己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在这个世界上,理智认为对的,感情却不一定认为正确。天使和魔鬼,只是一念之间。为了我们所爱的人,往往需要无私的付出,有时候,甚至是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无论如何,只要能看着自己爱的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即使化作天使,也会在天空中微笑。
多重人格:多重人格,是人格分裂的一类,是指一个人同时具有两种或两种以上不同的人格。多重人格者行为的差异不能用普通的性格差异来解释,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格,共用了一具躯体。每个人格有自己的姓名、记忆、特质及行为方式。通常两个人格之间并不互相知晓,或者后出现的人格会对前一人格有了解。新人格的特质通常与原人格特质相当不同,如原人格是害羞、压抑的,新人格可能是开放、外向的。当你受了委屈却不敢声张,表面上对对方唯唯诺诺,内心是否幻想能有一个强大的自己扑上去对他一顿拳打脚踢以泄愤恨?小心,第二人格可能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