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选择（五）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不平衡的秤，如果期末考试成绩是文科好一点，这杆秤就会往文偏一点点。而如果是理科好一点，这杆秤就会彻底偏向理科。偏文的时候甚至还会手动往另一边加砝码。
所有规则都是人制定的，没有人说不能改变称的规则。
大家都在为了期末考试焦头烂额地忙碌着，周落提前感受到了高考前夕的紧迫。
不过这次考试倒是确实挺隆重的。普通月考只是考完一半科目才会开一个小小的动员会，而这次每一科考前居然都有一次，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大声喊口号，以此来给自己加油鼓劲。
虽然她觉得有点中二，甚至有点像传销现场，但这并不能影响她在里面依然喊得超大声。
世界上有两种时候时间过得最快，一种是放假的时候，另一种是考试的时候。
三天一下就过去了。
长和的效率一向很高，考完试的第二天下午所有科目的成绩全出来了。
不出所料，周落的地理又考了倒数第一，57分。好在她的其他科目分数比较高，数学超常发挥考了140，文科排名总算没有掉出前二百。这个成绩进文科重点班应该是够了，毕竟前面的学生没有几个会主动选文。
看完地理周落就开始心梗了，为了不让自己当众喷出一口老血，她当机立断地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抬腿就想往外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还没走出门就听见有人夸穆悠悠：“悠悠，你地理好高啊，好像是年级第一呢！好厉害，你怎么考的呀？”
穆悠悠的手指不屑地划过成绩单，露出得意的笑：“就照着倒数第一考的。”
周落听到“倒数第一”，背脊一僵。
刚才说话的女生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看了看一旁的周落，又看了看穆悠悠。周围看成绩的人也都约好了似地沉默不语，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可是你的语文可比落落低了30分，人家也是照着你考的吗？”
孟祥婷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周落抬眼看去，她和孟祥婷认识快半年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乖乖女的形象，成绩好，长得好，性格又温柔。从来没见过她的脸上有这样凌厉的表情。
穆悠悠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瞪着孟祥婷。
孟祥婷拉起周落的手，快步朝门外走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了一下，转过头冷声警告道：“穆悠悠，以后我们不是朋友了，但是如果以后我的朋友被你欺负，我不会对你客气。”
穆悠悠愣愣地看着孟祥婷的背影，周围的人全都不敢做声，她忽然气急败坏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
期末考试的落幕就是分科的开始。
所谓的分科表其实就是一张很小的小纸片，上面的答案就是剩下这两年半的归途。
整个晚自习都用来给大家填表。其实大部分人心里都有答案，匆匆几笔就完成了这张表。
周落和安木很坚定地写下了“文”，于冰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犹豫。
文科那边的三张表格异常醒目。
宋瑶在教室里转来转去，一路看下来，还是有几个学生在纠结。
她缓缓走上讲台，说道：“大家如果很纠结，下不了决心的话，可以去打个电话给家长，听听他们的意见。做选择是很难，其实怎么选都没有错，老师希望你们都能慎重考虑自己的选择。想选文的同学也不用担心文科的教学质量会下降，别的我不敢保证，文科重点班的数学一向是我在带，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她说完之后，原本已经交了表的白露又从理科的那一堆里拿回了自己的表，改了改，重新交到了文科那一边。
孟祥婷则是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就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欢欢喜喜地把表格交到了文科那一边。
她一定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以后我们还能做同学，真好！”她笑着对周落说。
周落也笑了。
嗯，真好。
*
高中第一个寒假迎着风雪如期到来。熬过了期末考试，周落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没有心事的假期总是显得十分美好。
开会是放假前的传统，听着王炅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们的高中已经过去六分之一了”。
周落回想起这半年的经历，莫名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领完长和定制版寒假作业豪华大礼包，假期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周落早早收拾好行李，放在了楼下。班会结束之后，她直接拖着箱子来到校门口站着，等着叶慧来接。
白骆帆手里捧着两杯热奶茶，顺手递给她一杯。
吸管口处冒着热气，她捧着奶茶顿时暖和了不少。
“过几天去看电影吗？”白骆帆问道。
“好啊，没有手机简直和外界脱轨了，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新电影，你看着选吧。”
“好。”
又没有人说话了，耳畔依旧是呼啸的风声。她低下头喝了一口手里的奶茶，一抬眼便看到安木拖着一个很大的编织袋，正艰难前行。
白骆帆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问道：“认识？”
她点头，“我同桌。特别巧，他好像暂住在他大姨家，就在我家对门，你家楼下。”
白骆帆点头，“哦”了一声。
说话的空隙，安木已经消失在小巷的转角处。
周落盯着他消失的地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骆帆转头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她，不经意地吐出几个字，惊得周落立刻瞪圆了眼睛，差点一口奶茶喷出来。
他说：“我选文了。”
周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震惊地看着身旁这位云淡风轻的少年，一时之间连话都忘了说。
“为什么？我看你之前一直都在忙着学理科啊，而且你不是理科更好吗？”她心里浮现了一个想法。
虽然可能有点自作多情，但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是为了她。
他只稍稍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不会是为了我……算了，我知道我又自作多情了。”周落惊讶之下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连忙自嘲挽尊。
“不是。”他淡声说道。
周落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就说是我想多了……”
她的一口气还没彻底舒出来，少年忽而转过脸，平声道：“我是说，你没有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