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让风也开花

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杜若叹了口气，搓了搓手，往手心哈了一口气。

今天是“国际劳动妇女节”，她的公司特地给所有女性员工都提前一个小时下了班，不同于公司其他年轻女孩的兴奋，杜若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机——这多出来的一个小时。

她很累，可就算这个时间点回到了家，她所做的也不过是之前每一天回家都在重复做的事情——照顾她的家，照顾她的家人。

杜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不知所措般披着外套趴在了办公桌上。

可谁知这趴着趴着，她竟然睡了过去，等到再次睁开眼时她就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她一开始倒还有些惊慌失措——只不过是向前走了两步，便好似有一堵硬邦邦的墙将她给挡了回来。她几次三番试验，却怎么也出不去，就好像是有一个半径为一米的圆柱，把她给困在了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杜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一开始的惊愕失色到后来逐渐意识到她这是在做梦，有些筋疲力尽地想：为什么在梦里还要这么累？。

杜若想着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可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从她叹气的那一瞬间开始，天空就断断续续地飘起了雪花，不过几秒，这雪就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很快，入目一片雪白。

“砰——”

远方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枪声并不大，可它却震得整个大地都开始晃动，原本一望无际的远方开始缓缓上升，渐渐地竟形成了一座大山，山上的积雪也开始随着晃动顺着陡坡往下滚落，滚落之时流经山腰又变成了一条雪流，雪流流到地面缓缓形成地基，接住上方继续滚落的雪球，这些雪球竟也慢慢变成了墙壁、窗户、屋顶……

几秒时间，晃动停止，一间小屋乍现。

杜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她还从那窗户里看到屋内有个火炉，火炉里面火光跳跃。

她打了一个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地想靠近热源，可仅仅迈了半个步伐她又停止了。

她之前试过的，她出不去的。

杜若抬起头，看向那跳跃的火光。

“扑哧扑哧——”

“蝴蝶？”

杜若一愣，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彩色蝴蝶出来？

这彩蝶好像丝毫不惧人一般，自顾自地绕着杜若头顶飞了两圈，又飞到杜若的眼前左右晃了两下，然后转了个方向径直飞向前方，飞着飞着停顿了一下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飞回到杜若眼前，又转了一圈，似在疑惑：这里这么冷，为什么这个人不去暖和的地方？

杜若诧异，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彩蝶果然很有灵气地往下飞了飞，挥动了两下翅膀，翅膀扫过杜若手掌。

“这里有堵看不见的墙，出不去的。”杜若喃喃低语道。

闻言，蝴蝶煽动翅膀的幅度似乎更大了一些，不服气般转身朝着小屋的方向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杜若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跟着彩蝶伸出了她之前试验时不能超过的墙壁。

墙呢？没有了？

杜若心下一惊，试探般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

然而……

一步，冰雪消融；两步，春寒料峭；三步，杏雨梨云；四步，春意盎然。

杜若走出去时，天空一片蔚蓝，高山早已不见，一片田野映入眼帘，温和的阳光撒在冒着绿芽的树梢之间，微风轻轻拂过杜若脸颊，之前那不知名的徘徊茫然与无措，似乎在这一瞬间都被春风打散了。

杨柳依依，桃花灼灼，春风和气，春光明媚，早莺争暖树，新燕啄春泥。

杜若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表的冲动，她放开了手脚，迈着轻盈的步伐在田野里奔跑了起来，彩蝶绕着她的手掌飞翔，杜若灵机一动，带着彩蝶跳起了被她尘封在记忆里的舞蹈，那曼妙舞步经过的地方，百花齐放。

阳光泻在她们身上，像舞台剧里的女主角在高潮时刻时那束独有的聚光灯，大自然叮叮当当着为她们打着配乐，花骨朵们也在载歌载舞，这一切，生机勃勃，欣欣向荣，这一切，是一幅饱含着生命灿烂与繁华的画卷。

几束蒲公英随风而散，此后漫山遍野皆是杜若与彩蝶那恣意舞动的模样。

杜若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那些因她而绽放的花朵，嫣然一笑。

小屋里亮着盏柔和的灯，电视机里传来新闻联播的声音，书桌上摆着几本图书和几支笔，地板上铺着毛绒绒的毯子，小孩子牙牙学语的声音断断续续，花香草香伴着微风轻轻拂过门窗，阳光暖暖地洒向大地，有一只彩色蝴蝶停在了窗沿。

春暖花开，生意盎然，是春天啊。

……

“每一只蝴蝶都是一朵花的香魂，在春天回来，回来寻它自己。”

“让风也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