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片死寂明国地,发愤图强为抗清
因为后头跟着不少装载着“货物”的马车,朱慈烺和他的锦衣卫们并没有能够奔走得太快。说不急那是假的,朱大太子恨不能直接飞到居庸关中,可是马车中的“货物”却又是自己收服居庸关中将士们不可或缺的东西。
急是急不得的,稍显缓慢的行军速度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至少就给了朱慈烺一个好生端详自己如今所处的时代的机会。
初春的大明,尚未从冰雪的世界彻底苏醒,越往北去,气温越低。严寒仿佛将一切事物冰冻,包括道路边的皑皑白骨与乡间田野间的一切活物。
一具具白骨暴露在旷野里,其中血肉早被不知何种生物给啃食一空,徒留着一具头颅朝着京师的方向森森白骨,无声地控诉着这个时代的黑暗,以及掌控着这个时代的朝廷的无能。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朱慈烺只以为这两句诗不过是个形容词,而如今却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其中的悲凉。
越往北,途径便越是荒凉,而朱慈烺的心情也便越发地沉重。
京师附近还有村落,村落里面还能看到袅袅炊烟,可再往北行,不仅村落的数量急剧减少,即便好不容易找到个村落,走近一看,早已荒无人烟。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桩摇摇欲坠的篱笆墙和几栋四出漏风的茅草屋,还有角落里堆积的森森白骨,表明这里曾经有过人迹。
就连村里的池塘,也是一片死沉沉的寂静,氤氲的死气漂浮在水面之上,料峭的春风吹过,竟是泛不起半点涟漪。很明显,池塘中的活物——包括水草在内——早被啃噬得一干二净。
这是一沟真正意义上的绝望的死水。
“我大明,已至此境焉?”朱慈烺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一切,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询问着身边的骆养性。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就连骆养性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他经手的情报比之朱慈烺要多得多,也知道些大明底层百姓的困苦生活,但纸面上的一句轻飘飘的“易子相食”,哪能抵得过现实中切实见到的场景那般重如泰山。
一时间,骆养性也有些失语。
“即便是在满目疮痍的战国时代,也未见过如此惨绝人寰之境也!”朱慈烺在心中不由得感叹着:“数百年来科技的发展、生产力的进步,都到哪里去了?”
随即想到京城之中被自己搜刮出来的数千万两的银子,还有那在朝堂之上号称“众正”的脑满肠肥的衮衮诸公,朱慈烺的心中一阵阵地发狠——自己真该将他们全部杀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该有个限度吧?!
这样乌烟瘴气的朝廷,这么贪腐黑暗的官场,不反为何?几乎有一瞬间,我们的朱大太子都想加入到反明的行列了。
很可惜,他是太子,天生就不具备反明的资格。而且李自成的大顺操是不是个好东西不知道,但最后得天下的清朝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削发令: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还有“湖广填四川”,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事情不是惨绝人寰,几无人性可言?
若说明朝百姓的悲惨还有些天灾(小冰河期)的因素,那么清朝百姓的悲惨生活,则纯纯是人祸所致。明朝崇祯年,即便再怎么天灾人祸,人口下降也抵不过清军在南方尤其是在四川的近乎灭绝种族似的屠杀。这便是任由一个野蛮民族去征服一个高阶文明的后果。
这还不算,渡过了清朝初期的野蛮屠杀,来到所谓的康乾盛世,却又是“康熙康熙,吃糠喝稀”的生活,甚至造就出了古今第一的大贪官——和珅。所谓盛世,底层普通百姓的生活却还不如明朝的,号称“水深火热”的生活,也怪不得在盛世还有那么多的反叛之声。
若真是盛世,人人有衣穿、有饭吃,谁疯了要造反啊?
若说清朝对百姓的荼毒已经忍无可忍,那么清朝对中华文化的断根似的破坏更是人神共愤。“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也能被定成了反诗?但凡文字中带个红有个朱那便是“反清复明”。究清之一朝,其文字狱之多,恐为历史之罪。
而更可恶的是,明明没有才学,非学人作诗,一生做了上万首,却没一首拿得出手。作诗也就算了,还好盖章,盖得满地都是,你一幅字画盖一个也就算了,他不,什么“信天主人”、“乾隆御笔”啊,统统往上盖,盖完了还题诗,简直糟践东西。
最忍无可忍的还属“四库全书”的编撰,以编书为名,行毁书之实,号称四库全书,实则私库残书。
至于到了后期,清朝的腐败无能更是给华夏民族带来了难以挽回的深重灾难。一场鸦片战争,毁了无数华夏人的身体;八国联军攻入京城,无数的瑰宝被掠夺,千年文化积累尽成他人展览;甚至一边的东瀛小国也来分一杯羹,而号称亚洲第一的舰队竟然连主炮弹药都欠缺,那边的老巫婆还在大修园子。
饶是如此,保皇派依旧嗷嗷叫着要帝制永恒,直到1911武昌那一声枪响......
可是从1840到1911,华夏不仅错过了可能的崛起时间,更是承受了太多的苦难,一个庚子赔款几乎就压的华夏民族喘不过气来。
百年屈辱,这段历史是铭刻在每个华夏人骨血之中的东西,作为穿越众的朱大太子,自然不敢或忘。
“既已来到这明末,既然自己还有一线机会,自己便不能让满清得逞!”朱慈烺暗自告诫着自己。
尽管一路所见足够触目惊心,却也没有打击掉朱慈烺重振明朝的信念,反而更激起了朱大太子的斗志:持我手中刀,斩尽世间不平事。
“出发!”朱慈烺严肃地说道。
摆脱掉心中的沉重与无奈,朱慈烺一行人在这无人而无名的荒村稍作休息,随即继续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