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〇一八年 百鬼夜行

那年暑假前夕，我因为工作繁多加了个班。同事们都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到了晚上近九点。关了电脑出门时，正好与刚从办公室出来的主任打了个照面，于是不可避免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问我怎么这么晚，我说期末了事情多，所以加了个班，然后礼貌性地问他怎么也这么晚。他说有点事耽搁了，至于具体什么事，他不说，我也没问。

后来他问我住哪儿，说要送我回去。我说不用，就几百米的路，走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可他还是执意要送，说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走不安全。他要求强烈，我便不好推脱，只能上了他的车。

车上他问起那个男同事的事，我本想寒暄一下就糊弄过去，毕竟这是私事，他没必要也无权知道。谁料他突然问了句：你跟他发生过关系吗？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能地确认了一句：什么？

他笑了笑，毫不避讳地又问了一遍。我蒙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正当我如坐针毡之际，他的下一步动作竟是摸上了我的手！

我本能地抽回了手，说你干什么！可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反应，反而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意图进一步的动作。

他说他看我一个女孩子在上海不容易，想照顾我。

狗屁！

但碍于他是我的领头上司，我并不敢跟他正面硬刚，只想开门就走。可他又在我拉门之前锁了车门，万般无奈之下我问他到底想干嘛。他说他很喜欢我……

狗屁！说得好听，不过就是想睡我吧！

知道论力气不是他的对手，我只能想办法智取。这回我任由他拉着我的手，问他知不知道之前那个男同事为什么主动申请调部门。

他起初没在意，后来在我的刻意引导之下终于有了怀疑，问我为什么。

但我也不敢把陆虞宗推出去，便故弄玄虚地说你要是不怕后果，尽可以大着胆子试试，顶多也就是丢份工作的事……

至此，他终于收回了手，问我那个人是谁。

我没理他，开了车门就佯装淡定地往前走，中间还回头看了他几眼。只见他一直坐在车里，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可以想象的是他一定是乱了手脚的。

停车的位置离我的公寓不远，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之后转弯进了公寓。这个公寓的价格他定然是知道的……

回到公寓我才开始了整个身体的颤抖。我瘫坐在淋浴房里许久心情都未能平定。我不明白，若真是富贵迷人眼，为什么有的人却能坚守本心？人心啊，就是一座城池，只不过有人的城墙垒得高，便更能抵挡诱惑侵袭……

关灯躺在床上，夜静得可怕。曾经我很爱黑夜，觉得只有在晚上独处的时光里我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而今独身在这漫漫长夜，我却觉得它黑得就像一块藏污纳垢的抹布，蛇虫鼠蚁混迹其中，好不肆意……

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点亮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我拼命想让自己睡着，却发现内心对于睡眠的渴望早已压过了疲倦本身，于是只能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第二天主任把我叫进办公室，说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打断他说昨天晚上，谢谢主任送我回家……

他顿时喜笑颜开，夸我是个聪明人，说了几句就让我出去了。

其实并不是不够刚毅，只不过是我需要这份工作罢了。如若能有底气，哪怕是一丝一毫，我定然会跟他硬刚到底。只可惜我身后无人，失了这份工作几乎等同于失了生计和所有，所以我是万万不敢挑衅权威的。在这偌大的魔都，不得不承认我胆小如鼠。

这事儿我没跟陆虞宗说，一来是因为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来，是不想让他觉得我越矩了。毕竟是个不登台面的**，我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