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蝴蝶效应
朱允炆的声音响彻奉天殿，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出奇的安静。
中都凤阳。
中都凤阳。
中都凤阳。
朱允炆脑子里，不断出现这四个字，刚才他扔出去的那份奏报，是由中都凤阳府的官员，今天一早送到京城的。
三日前，燕王朱棣轻率两万精骑，假扮朝廷兵马，骗开了凤阳府下辖宿州城门，宿州陷落。
这个消息，对于朱允炆来说，就如同晴天霹雳。
他穿越到大明朝，也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按照历史记载，朱棣应该是建文四年，才会大举率兵南下。
可是现在，才建文二年。
这一个多月里，朱允炆并未做出太大的改变，因为他知道他这个便宜四叔，是一位能征善战的骁勇统帅。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故意未作过大的改变，也只是暗中派出徐祖辉北上，为的就是趁朱棣兵败东昌府后，给予朱棣致命一击，不给他北返的机会。
还有就是，告诉前方将士，不用再顾忌燕王的身份。
若是燕王反抗，可杀之。
这些调整并不大，其实也是为了避免让朱棣发现异常，从而做出新的改变，毕竟现代人想要跟古人玩阴谋，朱允炆觉得那就是找死，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虽然他的处境很危险，但是也不能操之过急。
况且即使他什么也不做，靖难之役按照历史进程发展，朱允炆也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利用。
反败为胜的机会，还是有很多的。
但是当这份奏报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是真的慌了。
历史进程，发生了改变。
原本会在东昌府，遭遇重创的朱棣，虽然也如历史上东昌府一战一样，折损了大将张玉，还有谭渊。
但是——
过程却发生了改变，先是朱棣分兵张玉去攻打大名府，结果途中遇到了北上的徐辉祖，以及几个月前才调到大名府的宋晟两人的伏击，被他们乱箭射杀。
张玉被杀，朱棣并未立即撤兵，他本想趁盛庸大军远离东昌府，然后一举拿下东昌府，进而攻占济南与德州。
可是，盛庸回援太快，还有铁铉在东昌府的坚守。
朱棣快速攻占东昌府的计谋没有得逞，反而被盛庸等人堵在了东阿城，看上去朱棣此番已是危机四伏。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朱棣却先一步率领两万轻骑，假冒盛庸的骑兵，快速诈取了济宁卫，等到盛庸派遣的袁宇赶到，又中了朱棣的计谋，招降了袁宇。
而这一切，却将盛庸等人蒙在鼓里。
就在盛庸、铁铉、徐辉祖一路追击东逃的燕军时，却不知道朱棣率领两万精骑，昼伏夜出一路南下，连续骗取了数座县城。
直到朱棣诈取宿州时，才被凤阳府的官员发现。
我的个神啊！
中都凤阳，朱允炆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大明王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龙兴之地，朱棣到了凤阳，距离京城应天府也就不远了，骑兵快马加鞭，也就三五日的路程。
心惊肉跳，胆战心惊的朱允炆，看着大殿上的文武，那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声怒吼之后，他盯着众臣问道：“现在该如何应对？叛军都已经打到中都了？”
突然得到这个消息，他也有些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兵部尚书齐泰，缓缓出列，向朱允炆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微臣有一谋，或可迟缓燕军。”
“哦???”
众人皆是一愣，朱允炆没有说话，但是却本能的看向齐泰。
“陛下！”齐泰说道：“燕王这场叛乱，他打的旗号是清君侧，奉天靖难...事已至此...”说着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黄子澄等人，然后才道：“如今情势危急，只能顺了他的意。”
“呼！”
朱允炆闻言顿时一愣，心说你想说什么？
难不成让朕就这么认输？
包括黄子澄在内，一帮支持削藩的大臣，也都是惊慌的看向齐泰，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陛下！”齐泰朗声道：“请将臣等绑缚，送至燕军大营交由燕王处置！”
“啥？”朱允炆闻言，顿时目瞪口呆。
黄子澄等人也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心说这都是什么狗屁馊主意，齐泰自然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说道：“为臣者，为国尽忠为国献身，这是本份。”
“等等！”朱允炆打断了齐泰的话，说道：“你觉得朕将诸位送给燕军，燕王就会立即罢兵停战？”
“不会！”齐泰肯定的道。
“那不就结了！”朱允炆没好气的道。
齐泰却说道：“但是此举可以延缓燕军进军速度，陛下可趁此良机征召各镇兵马进京勤王，燕王孤军深入，若各路勤王大军及时赶到，陛下必定可以击败燕军。”
“至于臣等！”齐泰说着，然后看向黄子澄等人，然后淡淡一笑说道：“为了大明王朝千秋永固，死得其所也。”
这——
黄子澄等人先是一惊，但是齐泰主动站出来，愿意舍生取义为朝廷争取时间，其他人即使怕死，可是却也不敢这个时候，展现出贪生怕死的样子。
“臣等愿为大明赴死！”
看着一帮大臣被逼着顺从，朱允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如果真的用了这个计划，即使将来战胜了朱棣，他这个皇帝也不会被人拥戴。
“朕不允！”朱允炆突然站起，朗声说道：“虽然朝廷现在危机万分，但是朕也不能让诸位爱卿，无辜送死。”
“陛下！”
大臣们都是一愣，那些被逼着要去送死的大臣，突然有种崇拜眼前的天子，虽然刚才他很愤怒。
但是这一刻，他们看到了一个有担当的皇帝。
“燕军不还未攻破中都吗？”朱允炆一边从御座上往下走，一边淡淡的说道：“就算燕军已经攻破了中都，那又怎样？难道我大明朝廷，还打不过一支叛军？”
说到这里，他已经走到了大殿上，在大臣的中间穿行。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朱允炆边走边说道：“燕军长途跋涉，孤军深入，而我朝廷可以以逸待劳，大不了，朕御驾亲征，与诸卿一起上战场，去与燕军叛逆，决一雌雄。”
“陛下！”
大臣们刚刚开口，朱允炆却道：“立即传令凤阳府，滁州各镇，加固城防，严防燕军南下。”
“是！”大臣们齐声道。
“传令各州各郡兵马，立即向应天府汇集！”
“朕要亲自平定这场叛乱！”
这段话说得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当然朱允炆这也是被逼无奈之举，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
其实穿越过来这一个多月，他想过很多对策。
比如干脆就派人去请朱棣到应天府，然后禅位给他，而他就当一个逍遥快活的小王爷。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
他就放弃了，因为他深知这封建皇权争斗，那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你让，对方就会善待于你。
即使他愿意让位给朱棣，让权力平稳过渡。
但是朱棣也不会让他逍遥快活。
没办法，谁让他已经坐上了这个皇帝宝座。
战——
这是唯一途径，即使知道对手十分强大，摆在朱允炆面前的出路只有一条，就是与朱棣死战到底，拼出一个未来。
现在出现了蝴蝶效应。
他很害怕，但是也必须去面对这份危机。
大不了再死一次。
老子又不是没有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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