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军心动摇
翌日清晨。
燕军大营忽然一阵骚动，不时还有一些士兵，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我们都被骗了。”
“燕王说我们是正义之师，是要去京师铲除奸佞，但是昨日陛下阵前喊话，原来燕王是在造反。”
“你反应有些迟钝啊。”
“我们本来就是在造反。”
“造反...不...我不造反。”
“来不及了，你已经在造反的路上了。”
“听说了吗？”
突然一个瘦弱的年轻士兵，轻声的对身边人说道：“陛下昨日在阵前，要把皇位让给王爷，但是王爷没敢接。”
“切！”旁边的胖子说道：“你是说早上皇帝让人射进营内的字条吧。”
“对！”年轻士兵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说道：“皇帝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胖子道，昨天我就已经知道了。
“不是！”年轻士兵道：“我是说，陛下说朝廷兵分四路，正在围攻北平的事情。”
他的话音刚落，在此众人皆是一愣。
今天一早，官军突然向营内施射箭矢，每支箭矢上，都有一张字条，上面清晰的写着昨日皇帝与燕王的对话，当然内容进行过加工，大致就是皇帝为了结束战争，宁愿放弃皇位，但是燕王朱棣却不依不饶。
本来燕军是打着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他们是正义之师，可是通过这些字条才发现，他们一点也不正义，完全就是跟着燕王朱棣，为了谋夺皇位，而擅起的无名之师。
还有，皇帝说，现在朝廷兵分四路，共计四十万大军，正在围攻燕军大本营北平城。
前面的内容，士兵们兴趣不是很大。
但是后面的这段话，他们就有些紧张了。
官军四十万，围攻北平城。
此番燕王亲率大军南下，北平仅留下了世子朱高炽、谋士道衍和尚姚广孝，以及不足五万兵马。
北平是燕军的大本营，自然也是很多燕军兵将的老家，在北平城内，还有他们的妻儿老母，如今面对四十万官军围攻，世子能够挡住官军吗？
若是官军攻破北平城。
...
不少燕军将士愁容满面，从起兵开始，他们绝大多数的人，其实是知道他们就是在跟着燕王造反，只有小部分人，一直坚信他们就是清君侧靖国难的正义之师。
只是眼下，皇帝御驾亲征，将他们这支燕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这还不算什么，要命的是皇帝同时还派军，正在围攻他们的大本营。
“我们会不会死？”
突然一个人皱眉嘀咕一句，其他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此时的燕军士气低落。
他们越来越相信，他们接下来，可能面对的就是死亡。
为什么？
因为早上官军射箭之后，燕王就命人将射进来的箭矢，全部集中销毁，任何人不得私藏，也不得讨论这件事。
但是——
上面越是不让讨论，下面的讨论却越发激烈。
即便燕王说过，谁要在下面议论这事儿，立斩不赦，但是他们还是不由自主的私下担心起来。
毕竟，人都是怕死的。
就在几人低声议论的时候，远处突然走来一队巡逻卫队，看见这几人围坐在一起交头接耳，见到卫队时，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样子，那巡逻卫队长呵斥道：“干什么呢？”
“没没，没，没什么...”胖子说着，向卫队长拱手道：“回禀什长，我们在交流杀敌的技法，也好上了战场，可以多杀几个敌人！”
“哼！”巡逻卫队长冷哼一声，呵斥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都给我把嘴闭上，闭严实了，知道吗？”
“是是是！”胖子与众人，都是恭恭敬敬的道：“谨遵什长教诲！”
那队巡逻卫队刚走不久，隔壁营帐内，突然喧闹起来。
“将军饶命！”
“将军饶命！”
“属下不敢了！”
“属下不敢了！”
只见三个士兵，被几个侍卫连拖带拽，三个士兵则是惊慌失措的哭喊着求饶，但是几个侍卫并未理会，在他们身后跟着的便是总兵薛禄。
“斩！”薛禄一声爆喝！
下一瞬，三个士兵就被当场砍了脑袋，吓得周围围观的兵将一个个呆若木鸡。
这时，薛禄看向众人，高声喝道：“燕王有令在先，任何人不得私下嚼舌根，瞎议论；”说着他抬手扫视一圈，大喝道：“谁要敢再私下议论，祸乱军心，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刚才议论的几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后同时向胖子投来感激的眼神，幸好刚才胖子反应快，要不然他们几个，现在估计也已人头落地。
事情严重了。
燕王说话算话，谁敢在下面议论，就要被砍头。
此前没人被砍，或许士兵们，还能私底下悄悄讨论，但是真当看见有人因此被杀，他们自然也不敢继续冒险。
中军帐内。
朱棣愁眉苦脸，帐内几员大将，此时也是默不作声。
不多时，总兵薛禄快步走入中军大帐，朱棣才沉声问道：“都杀了？”
薛禄肯定的道：“是，都砍了！”
朱棣微微点头，道：“你们都给本王看严一点，谁要再祸乱军心，立斩不赦。”
“是！”众将立时应诺。
朱棣是真的着急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还没有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四面被围，大本营告急。
就在今天天还未亮时，他就收到了朱高炽的飞鸽传书，昨日朱允炆说的是真的，数日前平安、房昭、陈晖、杨文，突然兵分四路进攻北平。
朱高炽虽然率军死守，北平依然安稳，但是朱高炽却非常的担心，因为这一次，朝廷兵多将广，十几万人围攻北平城，若是无援军救援北平，怕是北平城是守不了多久。
“都说说吧！”朱棣看向帐内诸将，问道：“现在北平被围告急，我军又被朱允炆围在此地，当以何策应对？”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朱能突然站起，说道：“王爷，可令沧州守将徐凯领兵驰援北平。”
“不可！”丘福摆手道：“徐凯本就是降将，此时让他去救北平，若是他又反叛，岂不是让北平更加危险。”
朱能却反驳道：“北平是我军的大本营，若是北平失守，则我军危矣，如今北平周边皆由朝廷控制，只有沧州一镇，若是不让徐凯援救，仅凭北平的不到五万人，如何能够抗住官军进攻。”
“那也不行！”丘福坚持己见，道：“现在朝廷势强，徐凯必不可信，若是让他救援北平，见我军示弱，他与朝廷兵马合兵一处，又该如何应对？”
俩人说得都有些道理，在朱能看来，现在能救北平的，只有沧州，徐凯手底下还有两万多人，若是他能奔赴北平，或许可以减轻北平的压力。
但是丘福，却不相信徐凯，毕竟他是新晋归降的人，几个月前他还是明军战将，要不是燕王亲率大兵杀到，他肯定不会向燕军投降，况且现在燕军两面受阻，正所谓江河日下。
要是平安等人趁机招降徐凯，不排除徐凯又复归朝廷，若是如此，这不是为了减轻北平压力，反而是在加速北平破城的砝码。
朱棣静静的听着几人的争论没有说话，他也在琢磨，现在到底该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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