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停止削藩

建文三年（1401年）二月初五。

应天府。

奉天殿。

“启奏陛下！”兵部尚书齐泰出班奏道：“燕王朱棣起兵叛乱，朱棣虽已自刎谢罪，但其子嗣尚在，现在其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女朱玉英、朱月贵；以及党羽姚广孝、朱能、丘福、陈亨等共计一百七十九人，现皆已押至京师。”

数日前，燕王世子朱高炽、谋士姚广孝等人，终于在定州总兵平安的押解下，来到了京师应天。

虽说朱允炆此前曾有言，待朱高炽等人押往京师后，经过朝廷审判之后，再对他们做出判决。

但是——

他们还需要审判吗？

起兵叛乱，这是大逆不道的重罪，这根本就不需要再做任何的审判，哪怕直接在阵前将他们诛杀，也没有一点毛病。

不过毕竟他们是皇室，所以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

经过几天的折腾，宗人府、兵部、吏部、礼部四方合议，已经给出了最终结果，齐泰是兵部尚书，所以今儿便由他来向皇帝交旨。

“陛下！”齐泰高声道：“经宗人府、兵部、吏部、礼部会审，现已查明朱高炽、朱高煦、姚广孝等共计五千九百七十五人，随同燕王朱棣起兵叛乱，罪证确凿。”

“其中朱高炽、朱高煦等一千三百四十六人，按律当诛；余者四千六百二十九人，应发配边疆。”

“请陛下裁定！”齐泰说完，退向一侧。

终于要结束了，这场历时两年多的叛乱，终于要在今天彻底的结束，朱允炆看着手上的名单，共计五千多人。

其中主犯一百多人，余者皆是亲属部从。

比如朱棣的子女、妻妾就有六十三人，因为朱棣是主犯，所以这六十三人，全部都要被诛杀。

若朱棣不是皇室，按大明律要被诛杀的就会更多，这其中也就包括了皇帝朱允炆等人，谁让他们是亲叔侄呢？

因为朱棣是皇室，所以除了朱棣一脉的皇室之外，其余的皇室成员自然不能包含其中，要不然这大明王朝，就该灭亡了。

要是把皇室全部杀完，谁来当皇帝呢。

其余的从犯，比如姚广孝、丘福等朱棣的谋士大将们，除直系亲属株连之外，余者全部流放边疆。

看着这份由兵、吏、礼、以及宗人府核定的名单，朱允炆还是有些震惊的。

居然有五千多人受到牵连，其中大部分都是亲属部从，而且很多并非是直系亲属。

其中被判处死罪的就有一千多人。

严苛，太严苛了。

这就是封建社会。

此时大殿上鸦雀无声，文武百官都在等着皇帝做出最后的裁决，在他们看来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而且按照皇帝一向的行事风格，皇帝的判决，不会与宗人府、兵、吏、礼四方给出的判罚有太大的出入。

但是，朱允炆轻轻放下名单，淡淡的道：“诛杀朱高煦、朱高炽等一千三百四十六人，朕准奏！”没有让大臣们意外，皇帝做出了正确的抉择；但是朱允炆说完顿了顿，却又拿起名单叹息一声后，说道：“余者取消流放，男子年满十六以上，六十以下者廷杖五十，女子满十六以上，六十以下者，杖责二十；未满十六或超过六十以上者，免除责罚。”

“陛下！”练子宁突然出列，只是他刚欲开口，朱允炆却抢话打断道：“主犯从犯当罚，余者不必牵连。”

这株连之罪，是封建社会的产物。

一人犯罪，全族受罚。

当然，在这封建社会，也是为了起到震慑作用，免得那些胆大妄为的人藐视法律。

但是，有些亲戚真的很无辜。

平白无故就被牵连了。

太严苛了。

当然，朱允炆也不会按照未来的刑罚，只处罚犯罪者，对于他们的直系亲属，依然采取严惩。

“陛下！”齐泰出列附和道：“这些人并非无辜，即为罪人亲属，就应当受到惩罚。”

“诸位爱卿！”朱允炆沉声道：“惩罚并非目的，杜绝犯罪才是根本，这一千多人，当杀，但这剩余四千多人，略施惩戒即可，朕非好杀之君，只愿天下可以太平。”

“就这么办吧！”

朱允炆意志坚决，朱高炽等一千多人，必须得杀，但是剩下的人稍微处罚一下，也就可以了。

看皇帝如此坚决，而且主犯全部被杀，其余的人也不是没有被处罚，男的廷杖五十，女的杖责二十。

“臣等遵旨！”

百官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得到百官认可，朱允炆长舒一口气，他减免一些罪犯亲属的罪过，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他要让天下人都看到，建文皇帝采用的是怀柔政策，而非洪武时期的严苛政策。

这事儿要是放在洪武朝，怕是那四千多人都得被杀。

还有就是，朱允炆想要以此，让还在藩镇的四大王爷都看到，他们的皇帝侄儿其实挺仁善的。

事实证明，朱允炆的选择没错。

也就在处罚了朱高炽等人之后不久，朝廷就派出了官员前往武昌、成都、平凉、庆阳。

三月初二。

武昌，楚王府。

楚王朱桢接到皇帝的诏书，命其六月回京祭祖，刚开始他是有些担心的，这个皇帝有些心狠手辣。

登基这才三年，已经削去了七个藩王的爵位，其中追随燕王朱棣起兵的辽王受牵连，被诛杀，燕王兵败自刎，湘王朱柏此前已经选择了自焚避祸，剩下的四个王爷，皆已被废为庶民。

如今燕王平定，皇帝却要传召他们进京。

朱桢有些忧心，不过御史的一句话，却让他稍微放松了一些。

“王爷！”御史道：“陛下决定恢复代、齐、岷三王爵位！”

“???”朱桢愣了一下，心说小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御史笑着道：“陛下说，此前削藩确实有些过激，才导致燕王起兵反叛，现在陛下为了让天下太平，只要诸位王爷都能心系朝廷，陛下决定停止削藩。”

“此言当真？”朱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风风火火的削藩，如今却说停止削藩。

这事儿，怎么就那么的不真实？

朱桢不相信，只是暂时的。

因为一个月后，朝廷的诏令就传渝各地，其中就有立即恢复齐王、代王、岷王的爵位，只是他们的封地全部内迁，同时不再设置藩镇护卫。

三王可享藩镇食邑，但是不能再设置藩镇护卫，不得过问地方政务。

得知这个诏令后，朱桢长舒一口气。

至从燕王叛乱平定之后，他是真的如坐针毡，毕竟他手里有兵有将，实力绝不弱于燕王起兵之前，甚至他的实力，要比燕王起兵之前更强。

虽然手里有兵有将，但是朱桢却没有打算学朱棣，于是当即上书朝廷，表示会准时回京祭祖，以表示对皇帝朱允炆的拥戴。

相同的，蜀王、肃王、庆王几乎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很快都向朝廷上书，表示拥护当今天子，六月份都会准时进京祭祖。

四月初六。

成都。

蜀王府。

蜀王朱椿已经做好了返京的准备，打算三日后离开成都，返回京师应天。

“王爷放心！”蜀王妃欠声道：“蜀中有长史操持，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朱椿淡淡的道：“本王岂是担心蜀中...”说着他叹息一声说道：“虽然皇上说停止削藩，也恢复了三王爵位，但是本王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王爷！”蜀王妃闻言一顿，她是凉国公蓝玉长女蓝淑媛，她可是知道，这老朱家的男人，个个心狠手辣，特别是皇帝。

此时听丈夫这么说，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毕竟朱允炆刚一上台，就大力削藩。

虽说现在皇帝说要停止削藩，但是此番传召楚、蜀、肃、庆四王返京祭祖，皇帝是什么心思，他们也很难猜到。

忽然，蓝淑媛眉头一展，欣喜道：“王爷此番返京，何不带上萧家儿郎？此子能言善辩，危难时或可为王爷解困。”

朱椿闻言一愣，也是大喜道：“对啊，本王怎么把这小子给忘记了...哈哈哈....”说着，便看向门外喊道：“来人！”

朱椿的话音刚落，一个内侍跑了进来，朱椿道：“你现在就去趟萧府，让萧云山立即来见本王！”

“是！”

内侍应了一声小跑出去，朱椿笑着说道：“多亏爱妃及时提醒，若有此子在本王身侧，本王此行必无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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