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画画
顾明面前是一座巨大而老旧的医院。
院外围墙上的瓷砖东缺一块西少一块，坑坑洼洼看着就丑，墙边的植物长短不齐，肆意生长，看起来一片混乱，不过应该是有被人随意打理过。
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地面上的滚轮划痕表明时常有人来到这里，但显然病院的负责人是懒得去清扫打理门面。
因为这里只是个没什么人喜欢光临的精神病院，除了上班的医生和护工，这里也没有几个外人。
透过铁门看向里面，精神病院的大楼也好不到哪儿去，光看其风格就与曾经见过的医院大楼相差甚远，感觉像是很多年前的老建筑，尽显颓势。
顾明看到值班室的大爷只抬头望了眼车子，就慢悠悠地走出来将铁门打开了，看起来爱丽丝好像还是这里的常客。
他问道：“极度污染者在不清醒的时候就是精神病人吗？”
爱丽丝一边将车停到路边，一边回答道：“差不多吧。”
顾明疑惑：“不过就被这么随意地关在精神病院是不是不太妥当？我以为这种人会是在什么看守严格的院子里被很多人看管着。”
“嗯，怎么说呢，看管他们好像没什么用。”爱丽丝解释道：“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是精神病人，既没有价值也没有威胁。”
“而那么高的污染值，一旦堕化成怪物，或者想要干点其他什么的，很难说有谁能管得了，最好是趁意外发生之前就把他们杀死。”
“但他们又从来都没有犯过罪，反而是因为不幸才沦落成这样，就这么宣判一个足够倒霉的人死刑似乎也不太好。所以只能放到精神病院里，最多只是做个预警。”
顾明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为什么要找他们？”
爱丽丝下了车，走到车后面，将后备箱打开，然后把一大袋子东西提了出来。
“实际上，他们有着相当强的能力。我们要做的，就是去找他给你画画。你当个模特就行了。”
“画画？”
经过打开的铁门，顾明听到前方的大楼里逐渐传来了些许病人们或欢笑或哭泣的声音。
两人从正门进入大楼，一名医生恰巧路过他们面前，看到了他们，开口问道：“爱丽丝，又来看望老皮克曼了？”
“是的。维托医生，他这两天情况怎么样？”
“和往常一样吧，几十年都是一个样子。”维托苦笑道，“虽然吃喝拉撒没什么问题，身体还挺健康，不过其他时候都只待在房间里，不是在画画就是在发疯。”
“你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
“谢谢。”
爱丽丝笑着道谢，然后领着顾明上到了医院三楼，顺着通道朝里面走去。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窗外传来某些病人在楼下后院玩乐的声音。
两侧的病房中，一个个精神病人待在自己的房间中，或是被绑着还大吵大闹，或是安静地看着窗外思考着什么，偶尔有护工和医生经过，进去进行治疗，记录情况。
“我没疯！我说的都是真的！”
“医生，我也想下去玩。”
他们的交流声传进顾明耳朵里，他感觉这里还挺有意思的。
然而，以某个房间所在位置为界限，那些声音被抛到了身后，仿佛被吸收了或是无法传进来一样，周围一片安静。
病房里不再有病人和其他病床、柜子之类的摆设了，取而代之的一幅幅画纸。
黑色、红色、紫色，充满各种各样的颜色、将它们斑驳杂乱地混在一起的画纸铺满了整个房间，凌乱的颜色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却又让每个观众感觉确实画了什么东西。
而且颜料不止在画纸上出现，仿佛从画纸上扩散出来一样，还出现在病房的墙壁上，以黑色和蓝色为主基调的底色上像小孩涂鸦一样洒着其他色彩。
“这都是他画的？”
顾明感觉周围的氛围变了，仿佛一下子把他从阳光下拉到了某个阴暗的角落，他不禁回头看了眼身后。
种种怪异的感觉顾明想起了他看到过的苦难教会的壁画。
爱丽丝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周围的画，仿佛在找和上次来时看到的有什么区别，她回答道：“这不是显然嘛。这里所有的画都是他画的。”
再往里走，纸上和墙上的画逐渐变了，不再是“抽象意识流”，而是更为详细和具体的写实一般的场景。
仿佛仅用了极其简单的手法进行创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一般，在血液和死亡和混乱的背景中，一张张恐怖的人脸跃然纸上，他们表情狰狞而恐怖，无从得知那是被外物惊吓的结果还是人类内心的阴暗涌出，但却让人感觉到他们绝非是单纯的幻想作物。
再往后看，一只只外貌古怪、形态各异的未知生物出现在画纸和墙壁上，它们有的似乎正试图向观众走来，身体构造诡异而科学，仿佛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用照相机当场拍下来的，还有的则如同某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被不小心给偷偷记录了下来，充满着一种神秘感。
一路走来，顾明感觉到莫名的恐惧逐渐攀上了身体，这里不像是医院，更像是个人画展，只是如果要让人来参观可能得设置年龄分级。
爱丽丝走到靠里的一间房间，里面传来了沙沙作响的声音，她推开门，映入两人眼前的是一个宽大的背影。
他身上穿着褶皱的病服，浑身上下都被颜料弄得肮脏不堪，长时间未梳理的苍白头发变成了一绺一绺纠缠在一起。
听到有人进来，皮克曼没有转头，只是用厚重的声音问道：“爱丽丝，你来早了。这副画我还没画完。”
爱丽丝走进去，将手上提着的袋子放到皮克曼身边，里面露出了新购买的颜料、画纸和画纸。
“皮克曼爷爷，我不是来看画的，我是来请你帮我给他画画的。”
“哦？”
随着皮克曼转身，顾明看到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坚毅的脸上掩盖不住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
“这小子长得不错啊，是你男朋友吗？”
“你说笑了。”爱丽丝推了顾明一把，“这是永恒黑海的二级主教顾明。他现在失忆了，在我的庇护下生活，我想要从他身上知道一些永恒黑海的情况。”
“呵呵，那好说。”
顾明被皮克曼突然一把拉了过去，吓了他一跳，他惊道：“你要做什么？”
“画画。”皮克曼将顾明推到墙边，“坐下，不要乱动。爱丽丝，能不能给他上个束缚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