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念想魂火

阑山半山腰那座静心宫已经熄灯了。独留院外有个灯盏随风而动。微微泛红的灯罩常苏苏清楚那是一点魂火在夜以继日的燃烧着。

那是父亲唯一留给娘亲的念想。魂火守念，念想不灭。念想不曾有，魂火自然熄。魂火风摇摆，灭来遂自活。总结一句话，就是两人彼此存着念想，若一方念想不在，魂火自然熄灭，两人便是缘尽火灭。

魂火系着父亲的命。看到那个魂火，常苏苏就觉得见了自己的父亲。

“看到那个门口的灯笼吗？那是父亲以心化身，凝聚成一团魂火，守在我的娘亲身边。整日里风雨飘摇，任那雨淋风吹，我娘亲念想灭了，父亲即可出狱，重获自由。父亲魂火自灭。魂火灭了，我娘亲心也就死了。父亲活了，我没了娘亲。这就是我那个父亲的父亲做的‘好事”，算是一种诅咒吧。为的只是让我父母亲不能相见。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了分离两个有情人，有些人做出那样极致的分离之事，意欲何为？是他们看不得世间姻缘圆满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得到而生厌他人？

我娘亲日里诵经念佛，念想却不曾熄灭。守着青灯望尘俗世，唯独不舍与我父亲断念，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情景，能让娘亲坚持到了现在？每每想起这些我不懂之事，我就郁郁愁容，不得欢颜。”

“伯母念想不在，伯父方可出狱，重获自由身；伯父出狱，伯母念想必断，生命自然陨灭。所以，你从此不再有相救伯父出狱的想法？是吗？”

楚墨云心疼地想伸手重新握住常苏苏的手，奈何常苏苏把手支撑身子，斜着望着那半山腰处，竟然握不上。楚墨云试探了一下，常苏苏没留意楚墨云的小动作，两人此刻毫无默契。

常苏苏听话方才把眼光收回来，点了点头。

“那你父亲的父亲不是你爷爷吗？为何如此称呼？”楚墨云问了一句奇怪的问题。想打破两人突然沉寂下来的宁静。

“我没有爷爷。那只是我父亲的父亲。”

常苏苏言语犀利，声调明显重了好多。

“常——圣——皇？”楚墨云印象里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如今想起来，竟然没有一丝头绪。

常苏苏缓和一下情绪，从月半弯走下来，抬头望着那漫天繁星，长舒一口气，道，“今夜星光着实好看，明朝去见我娘亲就好。那灵石便是我让你来此地的用意。你自看见了我，可见你我缘分可定。自此以后，我便与你携手，共相白头。明日见我娘亲，我便提起此事，如果不愿意，你可以暂且不回答我。我只能给你一个夜的时间去想，所以说，给你后悔的时间不长。”

看着常苏苏可爱的表情，楚墨云走下台阶，站在常苏苏面前好久，他控制住了想要抱抱她的冲动，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可方便下山走路？”

没等常苏苏回话，赶忙补了一句，“我背你下山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此刻就这样想背你下山。”

看到常苏苏一脸微笑的样子，歪着头脉脉柔情地看着楚墨云，楚墨云一时手足无措，“我，其实，是觉得这花山高百仞，也无像样的道路，走起路来，甚是困乏。我自带你脚程……”

轻轻柔一股香甜凑近，唇瓣轻沾。犹如雨露滴之。

继而把踮起的脚尖放下。俏皮可爱，“蹲下。我脚乏了，你可背我？”

楚墨云愣了一下，连忙点头。

在大月盘下面，楚墨云弯腰背起常苏苏，沿着花开的道路，缓慢下山。

次日清晨，常苏苏便早早收拾妥当去见娘亲要准备的东西。还从大师姐梦岚那借了袖珍袋，把所要带去的东西一并放入袋中。觉得万事具备，才去梳洗打扮。

楚墨云来到门口。昨夜没睡，用灵智之力做了一对镯子。特意在上面刻了字，一个云，一个苏。楚墨云觉得自己不能空着手去，昨晚那样天仙的人物钟意自己，自己自然需要送个定情信物才行。不然，显得自己好没品。

小乔看到楚墨云，上前道，“今日见了大主子，楚公子可就是要换了身份的。这以后我们小的该如何称呼于你？”

小菡跟着过来，翻了一眼，“楚公子你可好生表现，大主子性情乖张，对人对事可是脾气。见了少说话。多长点眼色。即便不喜欢你成为我们少公主的枕边人，但你好歹是百花流派比武招亲魁首，我们少公主又钟意喜欢你，我便诚心祝福你。日后成了少公主的人，你就安分些，对我们少公主好些。你可清楚？”

一番话下来，小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俨如自家姐姐出嫁，不舍的一样。

小乔看着小菡悸动的样子，嗔着言语，道，“昨晚可是说好了，你同意了楚公子与我们少公主的事。现在又要闹腾那般？这天色不亮，少公主就忙活起来了。可见，少公主很是在乎这次领楚公子去见大主子的事情的，这本是喜事，你这一哭，可见就不吉利了。”

“我难过不舍嘛，心情自然急了些。不吉利，我便收了泪。”回头把楚墨云看一眼，“我们家少公主正在洗漱，你在外可等会。少公主一会就出来。”

两人去了阑山静心宫，楚墨云第一次见了青瑶仙子。当常苏苏介绍楚墨云身份的时候，青瑶仙子摇了摇手，说道，“不必多说，你叫楚墨云，是吗？你父亲楚天歌，母亲洪秀秀，你大伯楚天一，你为爷爷洪鸣天，可是现在的天楚皇帝，我说的没有错吧？”

“正是。”楚墨云如实回答。

“你可好奇你我第一次见，我为何知道你这些？”青瑶仙子把茶盖在手上轻轻的摩擦，青幽的茶香随着热水的滚烫散发整个屋子。“其实，我早都知道你，在很久以前。你尚在襁褓之时，你和苏苏是见过面得。那个时候，我和你母亲说过你和苏苏之间的事情。你两算起来是指腹为婚。后来，因为苏苏父亲的原因，我们离开了中土，来到了这里。想想这一晃，十几年了吧……”

“你认识我母亲？”楚墨云没想到竟然碰到了父母亲的故人。常苏苏也是第一次了解原来自已和楚墨云早都相识，还有那般缘分。心情更是喜悦不已。

“你母亲温婉可人，我隐瞒身份，在青峰山上，我和苏苏父亲与你父母亲比邻而居，那三年时光，应该是最美好得记忆。那个时候，你妈妈怀了你，我怀了苏苏。”

茶香四溢，青瑶仙子脑海中深处的记忆刻骨铭心。那段时光好不真实，却也虚幻缥缈，俨如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