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对我而言，这不是钱的问题。
两个圆点在康驭的手机屏幕上停止并重合在了一起，根据位移来判断，孙明硕和陆文琪已经到了520房间。只是房间里的那只眼睛，暂时还没有捕捉到猎物。
此时的康驭坐回到自己的车内，死死盯着屏幕。又是等待，每一次的心情都不尽相同。期待，意味着调查的圆满。恐惧，意味着感情的终结。
终于，他看到了孙明硕。目标已经脱掉了西装，松掉了领带，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他一边摇头一边微笑，这个动作也让康驭不甚理解，可却无疑是一种令人厌恶的神情。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女式包。康驭不会看错，这是陆文琪的包，在她第一次加薪升职的时候，奖励给自己的限量款。她甚至喜欢到不许康驭触碰，现在，却在他的手上。
他把陆文琪的包放进了旁边的衣柜，一身轻松地倒在了床上。他摸出手机，缓缓唤醒了屏幕。他用手机顶在眉心，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便操作了起来。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视线中依旧是形单影只的孙明硕，他甚至为自己倒了半杯红酒，百无聊赖般等待着，康驭在等待，目标也在等待……
康驭知道，陆文琪一定在洗澡，否则视线中不会出现这么长时间的空档。他了解陆文琪的习惯，半小时后，孙明硕果然有了新的动作。
他看向一旁，康驭知道那是浴室的方向，孙明硕走了过去，不到一分钟，视线的边缘已经露出了他的半边身子。下一秒……陆文琪即将进入视线，下一秒……
啪！康驭用力拍打方向盘，手机息屏了。在那一瞬间，他关闭了手机，他没有勇气在咫尺之遥的地方，看见陆文琪披着浴巾闯入视线，更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事实。
阴云遮盖了星空，终于下起了雨，雨滴落在了车窗上，划出一道道水痕。这一切似乎都在为康驭而同步，因为他的脸上也是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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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凌晨几点，康驭环视着自己的家，雨水还在冲刷着书房的窗户。那个用来记录的本子，就放在他的电脑旁边，陆文琪从不会主动进来，因此他没有隐藏过任何东西。
他拿起钢笔，继续写下私人调查的点点滴滴，就像写一首悲情的乐曲，终究要画上一个休止符。写着写着，就连本子也一点点被打湿……
第二天，康驭一早就来到父母家，希望康亦航能让自己忘记所有的痛苦。但是他的表情又如何能瞒得住父母？
“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母亲叹了口气，“哎，可怜了小航这么懂事的孩子，我说不好听的，你和文琪都不是称职的父母。”
“妈，为了小航，我这几年付出了多少，你还不知道吗？”康驭更是一阵委屈。
“你觉得你付出了陪伴，是小航的精神依靠，文琪呢，对小航从不吝惜，以物质来补偿成长中的亏欠。”父亲也插话了，“可实际上，你们都很自私。”
康驭颓然靠在了沙发上，没有反驳父亲的话。是呀，自私，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觉得如何，想当然一般扣在了别人的头上，对小航也是一样。
正在这时，小航起床了。看见爸爸，他飞奔过来搂住了康驭的腰。
“赶快吃早点，吃完爸爸带你去玩，今天我们玩一天，不玩到累得走不动就不回来。”
“真的！？”康亦航兴奋地跑向卫生间，一边洗漱一边问，“爸爸你说话得算数！”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呀？说一不二，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这一天，康驭真的累了，康亦航在车上熟睡。回到父母家后，他直接睡到了康亦航的床边。原来遗忘的最好方法，就是精疲力尽，让自己停止思考的最好方法，也是精疲力尽。
520房间的眼睛，记录了8月6日晚上，它所看到的一切。真相就是最后最有力的调查结果，而这个结果静静地以一个文件的形式沉默……
康亦航的纯真打动了自己，在和儿子的沟通中，他居然发现，真正能包容这个家的，却是一个孩子，而理由居然又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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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一早，康驭整理了所有的资料，无论是试验的还是正式的。他想起了最初时候的那张小卡片。如今，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他已做出了决定……随即找到了始作俑者的联系人，按下按键，传递消息。
——您好。
——早上好，怎么了？
信息秒回令他惊讶，康驭感觉那群人都是怪物。他曾想把自己当成怪物，来体验那种未知的感觉，但现在看来，他还欠着火候，根本无法保持专注。
——这么早联系，是想说一声抱歉。
——是调查遇到了困难？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想放弃调查。
——这个决定，我并不意外，很多参与过的人都无法坚持到最后。
——那么，需要我做些什么，之前给我的钱，我会如数奉还。
——那是必要的，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康驭在想，有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但有些事在他心中憋了很久，想一吐为快又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倒不如和这个素未谋面的神秘上级，吐一吐心中的不快。
——我的确是遇到一些突如其来的事，对我影响很大。
——其实你坚持的不错，做我们这行需要足够的耐心，这是你的优点。
——这么说吧，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不纯，但是我们能够各取所需，我也心中无愧，只是一直都有种负罪感，毕竟这是见不得光的事。
——我能理解，那重点呢？
——重点是我的运气不好，我的调查对象是公司高管，但是和目标产生的关系的人，却是我的妻子。
——天呐！这真是讽刺，我很抱歉。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不选择更换调查的对象，这是允许的。
——你认为，我还会那么做吗？
——了解。
——其实，我已经有了调查目标的关键录像，但是，我不想继续了。
——我明白，即便这条录像可以换一笔可观的调查费用，你也一定不愿意了。
——没错，对我而言，这不是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