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优势在我
现实真的很残酷。
虽然比起那些野鸡剧组或小剧组，《北假》剧组已经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了。
但在真正的权势面前，其实都一样，都是一句话就要给人家让路。
——那外景地因为“意外原因”无法让《北假》剧组按计划进驻拍摄。
至于所谓的“意外原因”，稍一打听便心知肚明了。
当具体了解了状况后，剧组其他主创无不担心的看着年轻的导演。
不是担心要让路，而是担心导演年轻气盛要硬刚到底。
孰知王维表现出超乎年纪的冷静：“我知道了，助理组有没有备案？”
啊，就这？
不然还能怎样？
混过娱乐圈的一般都不会太天真，何况是王维这种两辈子都没少接触娱乐圈的老司机了。
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是血淋淋的丛林法则。
什么叫丛林法则？
谁手头上的资源更多，谁就能以势压人。他放个屁，你都要说是香的。
你受不了？对不起，那请不要进来。
前世的华娱圈更加变态，在强权面前，什么人格尊严道德理想乃至法制通通都要往后靠，你又能怎么办？
何况，一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总会有太多太多的变数。王维上辈子就养成了一个很好的心态，解决问题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讲道理什么的太费精力了。
副导演徐道行首先松了一口气：“有有有，后备外景地我们都预留了不止一处……”
他的语气中甚至还有点小雀跃。
王维：“……”
要说前面三年连续掉坑还有啥积极作用，估计这就是了。
敦煌以徐道行为代表的幕后主创们都有了一个心理准备：再完备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所以要尽可能多的准备预案，万一呢？
这不，意外来临时，他们一个赛一个的镇定。
徐道行还在心里默默道：相比以前的倒霉事儿，现在这破事好歹还有挽救的机会，多大点事呢。
结果就是，预定外景地毫无征兆的被抢了，整个剧组也就刚听说的时候不忿了一下，然后就波澜不惊，该怎么调整就怎么调整去了。
至于某犬型生物臆想的沈贞仪去“求他”，对不起，佛系得让王维一脸黑线的剧组压根就没人往这个方向想过。
老王见状，幽幽回忆道：“回想三年前，制片人卷钱跑了的突发情况一出现，大家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整个剧组一片混乱。要是当年大伙都有这素质，没准那部电影还能继续拍下去，也不至于后面像被传染一样一年比一年倒霉了。”
“都被锻炼出来了啊。”一时间，老王不知是该惆怅还是该高兴。
——然后又被干脆利落地“请”出了片场。
用王维的话说：“这厮不来没事，一来就有倒霉事，太不安全了，还是赶紧把他撵出去吧。”
所有人都深以为然。
……
胡同外景地算是很重要的一处外景。
虽然大体框架参考了《罗马假日》，但王维魔改的幅度其实并不小。
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帝都与罗马是完全不同的两座城市，不是所有的情节都能照搬的，也没必要强行照搬。
另外，作为一名多少有点追求的导演，王维想要的从来不是简单的一对一复制一部电影。
当然，成功的经验要抓住。
《罗马假日》被誉为经典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观众能跟着主角的脚步徜徉于罗马的大街小巷，感受千百年历史积淀与现代生活气息的交融。
巧了，帝都同样是一座历史与现代共融的魅力之城。
帝都胡同，虽然不是这座城市的全部，但由于此时空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做得更好，可以说是这座古都极具魅力的一张名片。
只是吧，缘，着实妙不可言。
经过实地考察，王维发现比较理想的新外景地，又是在原定外景地不远处的另一条胡同。
两个剧组最终还是“冤家聚头”了。
……
新外景地的片场。
“老周，这里我要有背景虚化效果，用85毫米镜头。”
“OK。”
“老徐，那个藤架有没有入画？”
“没有，会被那棵树挡住的。”
“调整一下机位。”
“……”
今天王维相当的投入。
怎么说呢？冷不丁的挨了一闷棍，还没地儿说理去，谁不憋点气？
不纠缠不代表什么都不做，王维就憋着气要将这段戏拍得更出彩。
依然是徐道行暂替导演位置，他拿起扩音器，大声道：“全体注意，最后五分钟，清场！所有无关人等，退到警戒线以外！”
“……第三十六场，第一幕，开始！”
【记者乔假装偶遇公主，两人在街边随便聊了起来。
公主说出自己的心声：“我希望一整天都能随心所欲。”
乔笑了：“比如呢？”
公主脸上焕发出耀眼的光彩：“我想逛逛街，我想坐在路边摊品尝品尝小吃，我想抽烟喝酒烫头……我想玩年轻人喜欢玩的一切，玩个痛快。”
乔暗喜：“很不错的想法，这样吧，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去做这些事呢？呃，好吧，你已经烫头了……”】
在这里公主已经换了发型，却不是赫本头。
原著中这个发型在电影上映后造成了极大的轰动，是因为在那个年代还没流行过。但时代不同了，赫本头发型早已不新鲜了，所以王维也无意在电影中复刻。
他只在剧本中要求“剪成短发”，具体发型交给沈贞仪决定。
然后沈贞仪剪了个极有层次与纹理感的短烫发，超级利落显气质。
虽然只是发尾微卷的烫发，也算是“烫头”了吧。
【乔带着公主，来到一条老胡同：“在帝都，每条胡同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比逛商场有意思多了。”
公主好奇的观察着很普通却也很热闹的一条胡同。
门前种花，房上有藤的老四合院；抬头是略显斑驳的房檐上的漆画；藏在四合院里的小吃档，没有大声叫卖，顾客却络绎不绝……
乔问公主：“有哪些小吃没尝过？”
公主：“都没尝过。”
乔用看小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好吧，跟我来。”
乔轻车熟路地带着公主在其中一家坐下：“老掌柜，上俩份烧饼油鬼配豆汁，呃，一份豆汁就好。”
接着扭头对公主说：“来到胡同，一定要尝尝老首都的美食，保证入口难忘。”
公主当然很期待，首先端起那碗怪怪的豆汁喝一口。
“噗！”公主捂嘴，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
“哈哈哈。”乔大笑。
“这真是美食？”公主难以置信的指着这一股浓烈酸败气味的“黑暗料理”。
乔笑哈哈：“欢迎品尝正宗的首都特色，我说了，你会入口难忘的。”
公主：……】
后面就是《舌尖上的首都》了。
好吧，虽然首都流传下来的独有的小吃，很难称得上是美食，但不能说首都真的没有美食。
就在这条胡同里，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入口难忘；新鲜出锅的牛肉大葱包子，咬一口喷香；当然少不了酱，首都的“酱XX”，主角绝对不是后头那道主料，而一定是酱……
总之，王维要求拍了二三十条公主吃东西的镜头，虽然不知道最后能剪辑到电影中的有多少，好歹算是给首都美食打打广告了。
接下来进入真正的打广告环节。
——两位母上大人掏了200万广告赞助费，虽然她们可能并不指望有多少效果，但王维自认为是个有良心的崽，收了钱自然是要好好干活的。
当然，植入广告也是个技术活。
技术差的——正看着剧情，镜头前突然被主角放下一瓶营养品，观众不得不盯着营养品的商标看上好几秒；又或者一阵惊心动魄的逃亡之后，主角却突然坐在楼顶上喝着XX牛奶，目的可能是为了压压惊……
压尼妹的惊啊。
这种吃相，王维是极度鄙视的。
因此他是花了不少心思，将两家的植入广告都融入到这段剧情中。
【一通吃吃喝喝，在胡同的一处转角，公主看到一家汉服店，走不动了。
乔试探问道：“想试试？”
公主惊喜：“我可以吗？”
乔点点头：“他们有给游客提供汉服租赁和拍照服务。”
“不能拍照。”公主下意识反对，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补充道：“我不喜欢拍照。”
乔眼睛闪了闪：“可以的，你不喜欢就不拍。”
公主很心动，在乔的鼓（怂）励（恿）下，最后还是决定试试。
等她换装出来，正在和一路偷拍的同事说着什么的乔一抬头，呆住了。
肌肤胜雪的公主，身穿一身浅紫色的齐胸襦裙，眼睛犹如一泓清水，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轻盈飘逸。
当她缓缓走在斑驳的胡同里，有种时空穿越的错觉。】
主摄影师周霖将特写镜头稳稳对着沈贞仪，内心狂喊：“卧槽！卧槽！”
王维之前加上这段穿汉服的剧情时，周霖是持否定态度的。
不是因为植入广告，而是因为就他的观察，沈贞仪明显更具现代气质，穿上古典汉服效果估摸不会如意。
现在，当周霖看到一身汉服的沈贞仪俏立在他面前时，他恍若看到了一位江南水乡美人。
最绝的是，她剪了短发，其实一点也不符合身穿汉服长发飘飘的形象，但搭配了一顶很有温柔气息的杏色礼帽，愣是实现了古典与现代的完美融合。
周霖有种预感，这波说不定能掀起一股“短发搭配汉服”的热潮。
有同感的还有沈贞仪的小助理汪晓静。
她紧紧咬牙——不然她怕自己会惊呼出声来。
相比于单纯的美，更让她惊喜的是自家雇主根据场景自由切换气质的天赋——当她身穿现代时装时，她就是时尚公主；当她身穿传统汉服时，她又像是古典公主。
这，路就宽了啊！
【回到剧中，就是惊艳不已的汉服店店主缠着劝说公主拍几张宣传照，公主拒绝不能，只能在乔帮助拦下店主时换下汉服，赶紧离开。
乔：“不能怪她太热情，你太美了。”
公主略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乔故意道：“可惜你不肯拍照，说不定真有机会当这个品牌的代言人呢。”
公主不答，恰巧看到前面有两个小女孩在玩扭扭车，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她们在玩的是什么？”
乔一挑眉：“扭扭车，你小时候没玩过吗？”
公主微微失落：“我童年玩具很少。”
乔闻言，不知怎么安慰公主，又看了一眼那俩小女孩，突然一笑：“现在玩，也不晚啊。”
说着就舔着脸过去找俩小女孩借扭扭车。
公主真·目瞪口呆。
乔提着扭扭车回来：“来，我带你玩。”
公主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不要了吧，这是小孩子才玩的。”
乔一本正经：“别胡说，小孩子玩这个太幼稚了，大人玩正好。”
公主被逗笑了：“我不会。”
乔：“很简单的，我先玩给你看。”
说完，一个大老爷们毫无压力地跨坐在扭扭车上，方向盘一扭，娴熟地飙起“车”来。
“来吧，试试吧。”
在乔的再三催促下，公主再看看两个惊讶到合不拢嘴的小女孩，一咬牙，上了另一辆扭扭车。
开始还很别扭，但很快，她就发现真的很简单，也真的……很好玩。
脚不用着地，转动方向盘就能跑起来，而且超级顺滑。
两人就一前一后坐在扭扭车上，疯狂飙车。
这时一队穿着校服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雄赳赳气昂昂地唱着歌经过，见到两个大人坐着扭扭车迎面而来，歌唱不下去了，一个个都看呆了！
“现在的大人，好幼稚哦。”
“没事，等他们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听到这话的公主：……
啊啊啊，好羞耻，但管他呢，原地起飞实在是太快乐了！】
……
“哈哈哈……导演为了植入广告，也真是拼了。”小助理都快笑傻了。
中途休息的沈贞仪眨眨眼：“可是扭扭车真的很酷诶。”
“你看，他们的童年DNA都动了。”
小助理一回头：“噗！”
还真是！
副导演、摄影师等一众壮汉，围着那两辆扭扭车道具，排着队在过瘾。
猛拉方向盘，瞬间漂移，帅气收尾……一个比一个会玩。
小助理还能说啥呢：“这小车子的质量真好。”总觉得它承受着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而这一幕落在剧组外围的另一位助理眼里，则是：“？？？”
两个剧组的片场就隔着两条街，骆建洲拍摄之余，顺带让助理过来刺探一下“敌情”。
然后他的助理就迷了，我的天，这是正经的片场吗？
从那边剧组来到这边剧组，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骆导的剧组，边上永远有不止一位记者候着，希望有幸挖掘到有价值的新闻；首都人民也充分发挥了看热闹的个性，密密麻麻的聚着围观，有时候甚至影响到了剧组的运行；拍摄过程也是机车轰鸣，追杀逃亡，紧张刺激，场面大得绝对对得起投资……
这边呢？
记者甚至都懒得瞄一眼这剧组；没有大明星、大导演，围观的群众也零零落落；片场内，是一群彪形大汉在对“适龄5岁”的玩具车下手……
这TM就离谱！
助理觉得自己刺探了个寂寞。
这“敌情”真的有刺探的价值吗？或者说，这真的称得上“敌”吗？
随便转了两圈后，助理是带着“王的蔑视”回来的。
他给骆建洲汇报：“确定了，他们就是一群玩票的，就电影本身而言，他们没有任何针对价值。”
骆建洲听完汇报后也都无语了。
我一直都知道优势在我，但对面low出了如此新高度也属实没想到。
所以，沈师妹你究竟图啥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