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败

她天生冷漠，嬉笑言语，不动于色，他善于伪装，是真是假，难以察觉，她一腔热火，他满腹野心。

不过是前缘既定，不过是儿女情长，轮回千年，只念昨非。又何叹息？又何迷离？

悲哉，忧矣。俟其笑之非矣。

黄泉路上，阿婆问她可饮否？

她道，饮，一生牵绊，一世累。念昔情长，不过烟雨过页，悔此世，恨此生，愿下一世不再相识，不再纠缠。

他在帝王座满眼空空，这倾朝的江山，这琉璃玉瓦金砖，后宫的脂粉万千，前朝俯首的臣子，不过是想靠近孤的权势，孤的钱财，孤的江山。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一个她，爱恨随她去了，可孤到底拥有着什么？

那日孤苦苦哀求，“孤让你做皇后，让你拥有所有的荣华富贵，别离开孤，好不好？”

她冷漠，眼神如同凝固的冰山，吐出一股寒气道：“不好。”

孤到底是错了，如果不曾相见，她可能还是那个明媚的少女，有爹娘疼爱，无忧无虑。寻一位夫君，疼她爱她，让她一生无忧。不似孤，让她受伤，让她失望，让她痛苦。

孤永远忘不了那一日，漫天飞雪，她着猩红衣裳，是孤送她的那件，她手握着她最爱的那把剑，粼粼泛着白光，刺骨寒风，应似她心，而孤的心也犹如刀剜。她平日衣装素净。从不爱女儿妆扮，而那日却装扮格外美丽，牡丹比不上她的华贵，白雪比不过她的纯洁，孤的后宫远远不及。

她道，“你不必觉得我可怜，向我示好，我一点儿都不需要。其实在我心里，阿峰他早就死了，阿峰那么温柔，从不会让长苏难过的，长苏唯一爱的，除了他，再无旁人。可他，却早已离我而去，我也不愿再苟活世间。”

她突然望向孤，满眼写尽了厌恶与仇恨，“你呢，就好好做你的王吧！”

鲜红的血散落雪地，她的最后一滴泪，她的最后一次叹息，孤忘不了。那一日之后，孤的心好像也死了。对不起，是孤错了，孤真的错了，可我的小长苏，再也回不来了。

黄土孤坟，又是一年春色，白骨残墟，红颜易摧，在世的人赎罪，流不尽的泪，悲白发苍苍，衰鬓繁霜。

黄泉路上，世间的所有繁华都是一场空，灰飞烟灭，阿婆只是盛一碗汤让过路人忘掉所有。

他，世间的王，到了这里，也只是一个过路人，他拒绝了那碗汤，轮回转世，下一世他还是要寻她，那个叫黎长苏的姑娘。

阿婆道：“你可想好了，不喝这碗汤，那你就要跳入忘川水中，那里有许多冤魂厉鬼，会同化你的灵魂，让你逐渐同他们一齐疯狂，若你的执念不够强，那便永世不得超生，永生永世都在这忘川水中，若你的执念足够强，也需等待一千年才能投胎，但只能看见你爱的人一次次地从桥上走过，不能相认，不能相见。你想好了吗？”

“嗯。”他毫不犹豫。

“千年之久又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小长苏，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