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囍(2)
天灰蒙蒙的,城主府的牌匾被挂在门口的红绸子映得通红。
“喂,你过来。”皮肤黝黑的汉子把一只还在扑腾的鸡塞进藤序手中,“把它处理干净,然后再去帮刘师傅打下手。”
“杀,鸡?”藤序下意识伸手,被掐住命运的脖颈的鸡疯狂挣扎,巨大的鸡翅膀扇了他好几个巴掌。“我吗?”他茫然抬头,隐约觉得自己从未做过这样的活计。
“废什么话,待会儿新妇都要接回来了!”那汉子没有一点耐心,“十分钟后我要看到这鸡!”他黑着脸,甩下句话就转身走了。
“杀鸡?”藤序低头,同手中奋力挣扎的大公鸡四目相对,“是这样吗?”他拿起一旁的刀,整个人更迷茫了些。脑中闪过几个自己在杀鸡的画面,但提着刀的手却只觉得陌生。
“想不到,你竟还会杀鸡?”一道人影“咻”地从屋顶上窜下来,“说起来,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握刀的手法有些古怪吗?”
“确实感觉不大对劲......”藤序松开手,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大公鸡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它扑腾着翅膀,竟顺着房檐飞走了。“你是?”藤序扭过头,眼前的青年人身量修长,气质不凡。唯一奇怪的,便是他那张与周身气质格格不入的国字脸。
“唉,我这笨蛋徒弟......”对面的人快速嘀咕了句什么,但声音太小,藤序一个字也没听清。“听着,你是灵山派的二师兄藤序,本体是一株千年老藤,不是这院子里的屠夫。”他弯了弯手指,一道光顺着指尖落在藤序的前额上,“快醒过来,这是妖的幻境。”
“灵山派?二师兄......?”藤序怔愣几秒,忽然福至心灵,“这妖好歹毒的心肠,同为妖的我竟险些着了道!”
目光逐渐恢复清明,他望向余白的眼神多了些探究,“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除了掌门,我不记得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有些事,不用知道得太清楚。”余白颇有深意的看了眼自己说聪明不聪明,但在某些地方又格外敏锐的徒弟。
“!”脑中猛地闪过个匪夷所思却又合理异常的念头,藤序瞪圆眼睛,半晌才从震惊中缓过来。
“好了,我们现在得赶紧想办法破局。”余白拉住藤序的胳膊,脚下微微使力,两个人就一并落在了屋顶上。
“这周围,怎的尽是雾气?”藤序皱起眉,目光所及之地尽是一片白茫茫。“你再仔细看看?”余白抬手,指了指藏在角落里的一处宅子。
“这里也能看清,还有通往那宅子的路也是清晰的。”藤序盯着那宅子看来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掌门,让我看这个是何意?”
“能看清那处宅子的内部吗?”余白抬手,一阵风拂过,将空中的雾气吹散了些,“我记得妖的视力要比人好一些。”
“我试试。”藤序屏息凝神,目光直直落在不远处的宅子上。“红绸子,喜字,还有好多走来走去的人。”他忽然皱起眉,似是也意识到了不对,“那个宅子里,似乎也在准备举行婚礼。”
“果然是这样。”余白点点头,“看样子,新娘就在那个宅子里。”他拽住藤序的胳膊,两人轻飘飘地落回到院子里,“不出意外的话,小神算她们应当都在那个院子里。”
“掌门,接下来怎么办?”有了掌门做靠山的藤序彻底放弃思考,“我们要去找她们吗?”
“做不到。”余白叹了口气,少见的,平日里挂在嘴角的笑消失了,“在找到你之前,我尝试过穿过那条小径。但很可惜,无论我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
“这么说......”藤序的表情也跟着难看了几分,“小师妹她们就必须靠自己了。这样的话,也太凶险了......”
“不止这些。”余白摆弄着手上的青玉扳指,神情晦暗不明,“如果我猜的没错,设这个局的女妖就在那个宅院。”
“那小师妹她们!”藤序猛地瞪大了眼,“岂不是随时可能死在那妖的手里?”他越想越着急,“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回合,这该死的妖,竟设这种恶毒的死局。”
“想必今晚大婚之时,这条路上的禁制会被破坏。”余白停下摆弄扳指的手,轻叹口气,“眼下,她们也只能靠自己了。”
“也不晓得那个会使剑的夏小姐在哪?”柴房里,童书和橙娘缩在角落里,小声商量对策。橙娘左手拿起一根木柴,整个人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待会儿等门外的人走了,我们出去找找。”童书贴在橙娘的耳边小声道,“我感觉,她应该就在这柴房周围。”
“说起来,也不知这女妖又要做什么乱。”橙娘皱着眉,语气有些激动“在我还没离府的时候,那畜生就已经待她如明媒正娶的妻子。眼下竟还要搞这么一出戏,这不是有病吗?”
“说起来,那枫兰城主的星盘里有一大劫。难不成,就是今日?”童书心有疑虑,但奈何幻境中的自己没有塔罗牌,“也不是不可能,兴许这婚礼便是什么阵,而那新郎官兴许就是祭品。”
“那个,大师......”橙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满脸愧疚的扯住童书的袖子,“都怪我,拖着你们一行人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倘若我能早些放下执念,你们也不会落到这种田地。”
“这事怨不得你。”童书摇摇头,安抚似地拍了拍橙娘的手背,“夏小姐和我需要找一只妖,而余老板也想找的宝物也在这附近。”她无奈地勾起嘴角,“想来,遭这么一劫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橙娘不必为此感到抱歉。”
“哎,你这死丫头,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打碎了花瓶!”柴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尖锐的女声顺着门缝钻进童书耳中,“现在滚进柴房,没有小姐的准许就不许出来!”
话音刚落,柴房的木门“吱呀”一声,一个女孩就跌跌撞撞地栽进了柴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