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白莲
周景宴一向高调,他的车又豪又骚包。
围着姜荞的那些半大小子,全都被这辆刚出现的改装超跑吸引了过去,倒是给姜枳让出来一条路。
见到姜枳,原本气焰高涨的姜荞秒变乖乖女,立马把手里的钢管藏到身后:“我什么也没干啊。”
姜枳的眼神冷得可怕:“给我。”
那股子巧笑拌乖的软甜早没有了,甚至有种一家之主的威严。
姜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钢管被收走。
“你打架了?”
姜荞垂着头,有些丧气:“没有,就跟沈欣欣聊聊天。”
姜枳看了一眼沈欣欣,显然这不是聊天那么简单,沈欣欣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脸肿了一圈。
姜枳把周围剩下的人驱散,摸出纸巾塞进沈欣欣手里:“行了,别哭了,回去上课吧,以后别自找没趣,她叫你你就出来?”
“姜枳姐,对不起,你让姜荞打我吧,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姜竹......”说着,上来抓她的手腕。
姜枳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看向别处。
姜荞不乐意了,跳起来一巴掌打飞沈欣欣的手:“你别他妈的碰我姐!你哭个毛线?提前给你爸妈哭丧吗?我告诉你沈欣欣,你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姜枳拉了她一把,姜荞又立马收声。
她不想再和沈欣欣说一个字,直接把她放走,回身给姜荞整理校服和书包,掏出二十块钱放到她手心:“你能不能别惹事?”
“这口气我们就这么咽下去吗?”姜荞不忿。
姜竹就是因为从校园暴力的四人小团伙手中解救了沈欣欣,才和人起了争执,被打成重伤。
本来是跳级的少年天才,因为这事儿别说保送名额没了,连高考都无法参加,左腿还落下残疾。
这么大的事儿,对方四家一共只赔偿了6000块钱。
官司打过一次,输的很惨,现在姜竹人在医院躺着,肇事者逍遥自在,医药费也一分不拿。
而沈欣欣,因为害怕那四个人打击报复,在法庭上反了口,让整个案件来个大翻车。
不怪姜荞会那么恨沈欣欣。
姜枳也恨。
这些年,他们一家人艰难求生,眼见她快要参加实习,弟弟妹妹也有光明未来,可这夹缝中窥到的一丝亮光,现在全灭了。
沈欣欣不是主犯,事情却因她而起。
姜枳深深看了妹妹一眼:“惨不是坏的借口,不能因为别人杀人,你也杀。”
“我没动她,我就是吓唬吓唬她,巴掌是她自己抽的。”
她是冲动,但是还没失控,打人要记过,她的奖学金就没了,她舍不得。
“姐,竹子要是好不了了怎么办?”姜荞的眼圈有点红。
姜枳抱了抱她,视线落在马路对面那辆车上,怔怔出神:“会好的,有人帮我们了。”
......
马路对面。
沈欣欣忐忑地走到周景宴的车边,柔声问:
“哥哥,你是姜枳姐的朋友吗,能不能帮我跟她解释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全家人都被魏家逼迫了。”
“还有哥哥,你能不能载我去前面商场,我的裙子脏了。”
周景宴夹着烟懒懒扫了她一眼:“你这辈分够乱的,你姜枳姐,都要管我叫叔。”
沈欣欣清秀的脸涨得通红。
“对,对不起,你看起来太年轻了。”
周景宴灭了烟,对面那俩丫头已经姐妹情深地抱在一起。
他没有心情一天做两次司机,正好助理贺喜催他去趟法院,就一脚油门开车走了。
尾气全数喷在沈欣欣的白裙子上。
姜枳看着姜荞回学校上课,还得往家里赶。
说来也奇怪,坐豪车的时候她还疼得不行,现在公交车一路颠簸,倒没什么痛感了。
可能就像她爸曾经说的,她是贱骨头。
她妈过世后,她爸另娶,姜枳就带着弟弟妹妹搬到了姥姥家。
他们住的这片都是老楼,年久失修,又迟迟等不来拆迁,有门路的人家都搬了出去,这里只剩下少量的土著和大量资金紧张的租客。
龙蛇混杂,杂乱无章。
姜枳迈步走过熟悉的昏暗楼道,越往上走,一阵阵刺鼻味道越是直冲脑门。
她家的木板门上,被人用红漆喷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血淋淋的,很吓人。
对面户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中年女人探头看了出来。
看到是姜枳,翻了个白眼,又砰得关上了门。
打开家门,姥姥正独自坐在椅子里抹眼泪,卧室里,传来卧床多年的姥爷的叹息。
姜枳的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无助,更多的是气愤。
这不是那些人第一次上门找事,显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荞荞没事吧?”姜姥姥拘谨地站起来,问了一声。
“她没事,回去上课了。”
姜枳走回她和姜荞的房间,很快抱了一包资料出来。
“姥姥,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姜姥姥叫住她,踌躇着开口:“小枳啊,要不咱们就算了吧。”
“不能算,让他们逍遥法外,不但竹子的医疗费没有着落,荞荞在学校也会受欺负的。”她拍拍姥姥的手,安抚道:“姥姥,有大律师接咱们的案子了,您信我,这次有希望了。”
这些人恃强凌弱,手段极端。
退让是没用的,打赢官司,他们才有主动权,才有活路。
一个多小时后,姜枳带着案件材料来到周景宴的律所,刚靠近停车场,就看到周景宴的助理在律所门口送客。
姜枳原本一颗雀跃的心脏忽地跌入谷底。
那个衣着端庄,看起来有几分贵气的女人,正是让姜枳恨之入骨的肇事者母亲。
等她驱车离开以后,姜枳才走进律所,推开周景宴的办公室大门那一刻,她忐忑不已。
因为她没敲门,所以周景宴皱了一下眉头。
她摘下双肩包,放下手里的文件袋和保温桶,焦急的凑到他面前:“他们知道我来找你了?是不是要给你钱,让你别管我的事?”
周景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你只管说你自己的事,不要打探我的事。”
“这怎么是你的事?”她急的握紧了拳头,总觉得下一秒天就要塌下来,“你没有答应她,对吧?你先答应了我的!”
她捏紧了手机,好像里面存的那些东西才可以给她一点底气,“你答应我了,不可以反悔的。”
周景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当然可以反悔,你有委托合同吗?交定金了吗?还是公正过?反倒是你,拿着这个东西,威胁律师。”
“姜枳,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脸面?”
她得多天真,才能觉得那些视频曝光出去,被毁掉的会是他。
姜枳被揶得说不出话,咬着下唇,直盯盯的看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姿态放低,声音放软,轻轻捏住他的衣袖,小声撒娇:“那才不是威胁,我怕您贵人多忘事,是在帮您回忆。”
她俯身,亲昵的趴到他的肩头,软软的叫他:“周律师......”
这软绵绵的身体靠在他肩头时,触感确实不错。
周景宴低沉开口:“魏旭的母亲,确实是来请我帮忙的。”
“酬劳呢?很多吗?”她问。
“还算可观。”
姜枳的身体微微僵了僵:“那,你答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