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班

刘哲回家时，肖雅正在厨房做饭，她连招呼都没跟他打，她还在为白天的争吵生气。

刘哲也没理肖雅，而是去跟皮皮聊天，但放学便被妈妈训斥，皮皮的兴致并不高。

刘哲问皮皮：“皮皮，今天上学感觉怎么样啊？”皮皮答：“就那样。”

肖雅先是发出了“切”的一声，然后没好气地说刘哲：“你问这么笼统的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刘哲知道肖雅有气，没接她的话，他接着问皮皮：“你们班小朋友都怎么样？”

肖雅在一旁又呛他道：“他们班40个小朋友，他一个一个介绍给你听？”

刘哲再也忍不住了，他反问肖雅：“你会问，你问一下我听听！”

肖雅看他这样说话，更来气：“不能说你，是吧，你错了别人还不能说你？”

刘哲也不依不饶：“什么别人错了？都是别人错，你都对！对着吧你！”然后冲进卧室，把门一摔。

肖雅顿时觉得非常生气，每次跟刘哲沟通都是这样的结果，而每到这时她会深感痛苦。

而往往这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没有收入，月月问刘哲要钱，她必须要有一份收入。

这时她又想起妈妈的病，还有那高昂的费用，她下定决心去找份工作，可以工资不高，但一定要能顾家。

她正在心里规划着，皮皮走过来问：“妈妈，我饿了。”

肖雅回过神来，赶忙对皮皮说：“马上就吃饭，你去洗下手。”

那天晚上，只有肖雅和皮皮两个人吃晚饭，皮皮要去叫刘哲，肖雅不让。

睡觉时，肖雅睡到了皮皮的房间。半夜，肖雅听到厨房有动静，她知道是刘哲在给自己弄吃的，肖雅感到一丝好笑，又有一丝悲哀，她不知自己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

同时，也坚定了她出去工作的想法。

不知是肖雅运气好，还是上天的垂怜，肖雅真的找到了一份在她看来再合适不过的工作：去街道做社工。

工作的地点离她家真的很近，走路也只需要一刻钟。

她是在网上看到公开招聘信息的，她毫不犹豫地报了名，接下来的笔试、面试，她都顺利通过。

2017年1月，她开始上班，工作内容也确实很简单，都是些电子文档的处理。

一开始，肖雅真的很享受这份工作，清闲，最重要的是确实可以照顾孩子和妈妈。

肖雅每天中午11点半，骑车赶回家，陪妈妈吃午饭，然后边陪她聊天边准备晚饭，13点再赶回单位上下午班。

只是下班时间有点晚，17点半下班，而孩子放学时间是14点多。

但哪有完美的工作？

妈妈每天早上去公园学打太极，吃药的反应也不是太严重。肖雅看着妈妈的状态越来越好，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肖雅有了收入，也可以为妈妈分担一部分医药费了。

时间过得很长，转眼就到了阳春三月，肖雅一家去了一趟杭州西湖，孩子们也很久没出来玩了，这次的游玩，他们特别开心。

但是妈妈明显地体力有点不支，通常都是肖雅、肖晴领着大家在前面闹，妈妈远远地跟在后面。

又过了一个月，肖晴又带妈妈去了一趟三亚。三亚回后，肖晴带妈妈去做了复查。

4月1日，肖雅正在上班，肖晴来电话说：“姐，咱妈有了耐药反应，肿瘤长大了一点，但是增大的幅度不大。”

肖雅感到不妙，她之前曾在网上查过，这种特效药，有的人可以吃十多年都不会产生耐药。

因此，她一直以为她的妈妈也可以这样，可是还不到一年，妈妈就有了耐药反应，她瞬间觉得自己太天真。

她紧张地问肖晴：“如果耐药了，还有办法吗？”

电话那头的肖晴没说话，肖雅感觉她在哭。过了一会儿，肖晴说：“我再去问问同学，好像还有另外一种药。”

肖雅不确定肖晴是不是在安慰她，但她再也无心工作，她想看到妈妈，马上。

她去向领导请了事假，惴惴不安地回了家。但她没有直接去找妈妈，因为她怕自己在妈妈面前会忍不住，那样妈妈会有心理负担。

她去公园转了一圈，想了很多谚语来平抚自己，心情平静了才回家。

肖雅回到家，看到妈妈看着皮皮写作业，边上可可在自己玩，爸爸在准备晚饭。

多么温馨的场面，可是这种温馨还能持续多久呢？

一家人吃好饭后，爸妈、肖晴、可可便走了，肖雅很想让妈妈住在自己家，但她说人多影响皮皮写作业。

那天晚上，当肖雅看到皮皮写得歪七扭八的字时，对着皮皮大发脾气。

妈妈的耐药反应越来越强烈，身体已经有了了疼痛的现象，肖晴又帮妈妈换了一种特效药，但好像没有什么效果，肖晴帮妈妈开了止痛的药。

到夏天了，17年的夏天，上海的气温特别高，有史以来平均气温最高的一年。

但对止痛药有偏见的妈妈不太愿意吃，但她总是会赶在肖雅回家前吃上一粒，为的是不让肖雅看到她疼痛难忍的样子。这些是爸爸告诉肖雅的。

肖雅每天中午顶着大太阳，骑车自行车，飞奔在烤炉一样的马路上，只为了回家陪妈妈吃顿饭，聊会儿天。

妈妈对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要训皮皮，孩子还小。其次是告诉肖雅不要总生气，每天让自己快乐一点。

肖雅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每天下午3点多，也就是皮皮放学回家后，妈妈都会打电话给她，非常急躁地述说皮皮的各种不乖。

暑假更是如此，一天不知要打肖雅多少个电话，有时是告皮皮状，有时是催促肖雅早点回家。

肖雅越来越意识到，爸爸、妈妈带不动皮皮了，妈妈身患重病，大多数的事情要靠爸爸来做，但还有小可可需要照顾。

肖雅有了辞职的念头，但她又有点矛盾，因为她需要这份工资。

就这样犹犹豫豫地拖到了9月份，皮皮开学了，妈妈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但妈妈难受的样子再也遮掩不住了。

肖雅有天中午刚回到家，妈妈就有了要吐的感觉，妈妈一边强忍着，一边摆手让肖雅离开，但肖雅执意要去拿盆给妈妈，妈妈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爸爸拉开了肖雅，并把盆子递了过去。

肖雅刚走出房间，便听到“哗”的一声，她知道妈妈吐了，她走进去看，妈妈却说：“出去，快出去，脏。”

肖雅看到了呕吐物，很深的颜色，她找了旧衣服去擦，妈妈却执意不让，让她去跟可可玩。

她将妈妈呕吐的消息发给了肖晴，并告诉肖晴，颜色很深。肖晴只告诉她：“没事，给咱妈多喝点水，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打电话给我。”

后来妈妈说：“我就怕你看见，还是让你看见了。”

肖雅感到钻心的痛，妈妈已经病成这样了，她怎么忍心让妈妈再照顾皮皮，她下定决心辞职。

但当她把辞职的想法讲给家人听时，妈妈第一个反对，她说这样轻松又能顾家的工作很难得。

肖晴也这么认为，刘哲却说：“你觉得不合适，就职吧。”肖雅一向认为刘哲不是负责任的人，说话、做事都欠考虑，因此她从不将他的建议放在心上。

肖雅又犹豫了，她也怕自己辞了会后悔，她跟刘哲商量将皮皮送到晚托班去。

她去打听了几家晚托班，但感觉都不靠谱，她亲耳听到一个晚托班老师责备一个小朋友：“这一课的词语都让你默10遍了，你还错这么多！”

她又萌生了辞职的念头！她这次下定决心了吗？她会辞掉干了还不到1年的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