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流产

看着明显苍老的父亲，钟海心如刀绞。“爸爸，如果佳佳怀的真的是钟家的骨肉，我会负责的，但是她的眼里只有钱，只有权力，我真的没法和她继续在一起了。”钟海说道。

“爸爸之前也确实是要找一个公司的继承人，但是不应该绑着你的婚姻和幸福。至于佳佳，爸爸也担心她会把自己的人生之路走偏了。但她跟着了魔似的，我们也无能为力！你们的事情自己决定吧，爸爸累了，想休息一会。”

钟海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为自己让父亲不停地操心有着深深的内疚。他想最后一次和李佳谈判。

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了，李佳索性狮子大张口，她提出要钟家一半的家产，补偿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钟海怒了，“李佳，你明明知道现在是爸爸最困难的时期，新公司不知道能走多远。何况，你也知道，那是爸爸的财产，和我没有关系，你能得到的暂时就是这套房子和车子。我净身出户，孩子要是我的，我会承担抚养责任的，但请你不要打爸爸公司的主意。”

“如果，爸爸非要给他孙子呢。”李佳竟然绽放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你，贪得无厌，我这几年的画都在家里，我只带走几幅，其余的都留给你和孩子。”钟海的厌恶已经快到极限。“哈哈，钟海你发烧了吧？你以为你是张大千还是齐白石？你的画，扔到门外都没人捡。”李佳把钟海彻底踩在脚下。

“当初，要不是冲着你的家境，我会嫁给你吗？当初要是不冲着董事长继承人的身份，我会为你苦苦守这几年的活寡吗？”李佳狰狞的面目瞬间暴露无疑。

钟海没想到李佳这么快就彻底撕下了面具，索性真刀真枪地来吧。“这是谁的衣服？你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那晚我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可能？”钟海一边扯出衣柜中的风衣，一边气愤地问道。

李佳愣了一下，一时想不出这是什么时候程宇航落下的，随即很快恢复了平静，“那又怎么样，你常年在外，谁知道你和多少女人上过床？”李佳高声叫嚣着，随即脸上就火辣辣地痛。钟海血红的眼睛满是仇恨，气地说不出话来。“好啊，钟海，你这个靠老爸养的窝囊废，养不起老婆孩子就不要结婚，你敢打我，来人啊，有人要行凶啦。”

李佳万万没想到一向儒雅的钟海居然会动手打人，马上泼妇一般一头扎向钟海。钟海抓住她张牙舞爪的手臂，顺势一推，李佳捂着肚子痛苦地坐在地上。钟海也慌了，看李佳不像是装，马上要过去扶她，李佳痛得脸都变形了，随即一股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钟海赶忙叫了救护车。可惜还是晚了，孩子没有保住。

程宇航联系不到李佳，发疯似地打电话，一旁照顾李佳的钟海看到了，默默走出了房间。李佳也顾不了那么多，接起电话，嚎啕大哭，“孩子没了，孩子没了。”放下电话，程宇航飞奔过来。

看着李佳苍白的脸，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是如此地柔弱。“怎么回事？”程宇航恨恨地问。“是我不小心，伤害了我们的宝宝，宝宝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李佳要挟钟家的孩子就这样还没有出生就走了，李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拉着程宇航一直叨叨不停。

程宇航跌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

直到出事，李佳才知道自己心中是多么依赖程宇航。以前总感觉是他依靠自己，但是，在他怀中放肆地哭，感觉是那么安全和放松。李佳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曾经的手下。

此时的程宇航心乱如麻，接二连三的应聘失败，让他压力陡增，本想靠李佳翻盘，但不曾想中间又出叉子。他呆呆地看着李佳，目前她对于自己还什么都不是，是继续并肩作战还是从此相忘于江湖？程宇航一时没了主意。

钟海看到这一幕，默默去续交了住院费用，步履凝重地走了出来。从此，自己和李佳再不会有什么瓜葛了，从此自己可以专心画画了。

再次来到钟海，坐在沙滩上，钟海却不想落笔，眼前欢呼的人群，随着波涛起起伏伏。人世间有多少事情是在这喧嚣中发生，又在喧嚣中落幕。等到人群渐渐散去，钟海才完全地向他展开怀抱。此时的钟海好像回家的孩子，可以肆无忌惮地真实，可以毫无保留地裸露。

独自面对自己从来没有觉得寂寞，从来不曾觉得孤单。人群的喧嚣中自己是沉默的，而独自面对钟海，自己是欢快的，不曾言语，却内心丰富而饱满。

他喜欢独自看海，仿佛面对一个古老的智者，为自己空虚的人生指点迷津，面对自己从人群中落荒而逃而不问成败。自己的一生到底除了画画还有什么？画画到底是为了什么？很小的时候，钟海就经常这样问自己。发自内心的喜欢，就是曾经的答案。

但是今天，钟海却感觉一种自己与大海融为一体，浑然物我两忘的感觉，“相看两不厌，也只有钟海。”一刹那间，钟海仿佛读懂了千年之前的李白，那种超然的孤独与不羁。画画突然变成一种神圣的使命，一种想要与古来圣贤对话的方式，一种让自己的心灵不断净化，灵魂不断升华的方式。

钟海迅速提笔，一只孤独的海鸥自由地飞舞，在茫茫然看不到尽头的钟海上空，钟海的灵感喷薄而出。

此时的李佳再一次感到深深的挫败，她不明白自己那么努力，那么渴望成功，命运为什么这般将她捉弄？又一次爱上一个穷小子，这次李佳下不了决心跟程宇航在一起，她只是需要一个战友。现在战争提前结束了，自己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就不顾一切了。

曾经的李佳，那个敢爱敢恨，愿意将爱情进行到底的李佳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渴望成功的欲望。想起曾经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李佳感觉那不是自己，是另一个人的故事。那个利用课余时间不停奔波打工，供男友出国的李佳是那么傻，那么傻。

等到大洋彼岸那一声轻描淡写的“对不起”，李佳清纯的少女梦就彻底划上了句号。肚中小小的生命，还没有出生，就永远地失去了父亲。

那个时候的李佳，尽管倍感屈辱和痛苦，但是她不忍心伤害小小的生命，无论多难都要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毕竟她是自己爱情的见证。而刚刚失去的孩子，她也许真的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她连她的父亲是谁都不敢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污？早已经面目全非了，也许这就是现实吧？

奇怪的是自从李佳掉了孩子，钟海再也没有回来过，也再也没有提出离婚，他明明知道了自己和程宇航的事情，他明明可以趁机让自己身败名裂，净身出户。

而程宇航居然就这样心甘情愿地照顾自己，对于程宇航，李佳竟然莫名地有些心疼了。但是又能怎么样，两个平凡的人在一起，怎么能够过上梦想中的日子，李佳无奈地闭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