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哪来的钱
李渊不发一言拂袖离去,裴寂等人随之退场。
李建成和孙思邈六人说了会话最后离开。
唐光普六人从刘仁轨的脸上看见只有无尽的迷茫后,纷纷摇头回房。
众人的心情像是被乌云笼罩的璀璨群星,失去了褶褶光辉与无限风光,独留疑惑之种。
当黎民的曙光崭露头角,与灰漆云朵的角逐,仿佛天空是彰显整个长安所有生灵心绪的幕布。
“长安县衙招工!每日两文工钱!一日三餐!”
衙役拿着鸣锣在南边安化城门楼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引得无数人向城楼下的县衙小吏端坐的桌旁奔赴询问。
“排好队!排好队!要报名的排好队!……”
十几个衙役组织百姓排成整齐的队列,并向如同蚊蝇绕头的疑惑之火亮出舌水将其泯灭。
“招工到城外以南五里的浅滩弯修建福利院,一天三顿饭管饱,耍一膀子力气的一天两文工钱、木匠、石匠之类的三文工钱。”
“我要报名!我是木匠!”
“我也要报名!”
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引起大家积极踊跃的参与。
就在这时,同为长安县的衙役带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拖得长长的队伍向城外走去。
百姓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流民!
天下虽然平定了,但是整个天下所有地方连年的战乱,才刚在今年三月份全部平息。
没有耕地、粮种的百姓化为流民的情况还是比较多的。
安置因战争诞生的流民,自大唐立国以来,就是各州县的主要任务,且还会维持看不见尽头的岁月。
作为帝都长安城所处的长安、万年两县,便是难民最多的集聚地。
每天少则数十,多则成百上千的难民便会抵达长安。
霍弘之前的长安令确实因安置流民有功要有所晋升,而不是因为故意针对前者才有的高升。
长安县之前是以朝廷调拨的钱粮长期设立赈灾粥篷,同时将流民安抚归于故地或周边县域。
新上任的霍弘摁下了这个维期三年多有效且颇受称赞的策略实施。
刘仁轨十余次的建议全部被驳回。
直到今天早上,亲自带领衙役将流民中的成年男子全部召集汇向选好的福利院建设地的时候,才知道霍弘解决流民问题的办法——以工代赈!
“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霍弘站在潏河畔摇头晃脑的吟诵,看着刘仁轨东奔西走的指挥流民为主力的建设大军施工的场面。
选择的占地二十八亩的长方形浅滩弯,位于潏河河畔。
以日后福利院的运转流程与每亩五十文的补偿款,说服了二十八亩田地两户人家更换了自家田地的位置。
“侯爷!”安排好施工次序后,刘仁轨笑着走了过来,皱眉道:“招来的流民和百姓的分工相当明确,不出十日,侯爷图纸上的恢宏福利院就可拔地而起。
可这十日过去,流民只能挣二十文钱,加上他们相当一部分都是拖家带口,这点钱不足以支撑他们返回原地。”
霍弘摊开手说道:“我又没说只让他们建福利院呢!继续收购粮食,附近的百姓怎么样?”
刘仁轨按下心头的疑惑汇报道:“侯爷大度!百姓刚刚收完庄稼,让他们家中男丁搬运粮食等杂事,赚两文工钱,女眷跟三仁学厨艺帮忙,每日一文工钱。
浅滩弯的六十六户百姓对侯爷感恩戴德,美誉不端。
但某以为,女眷的工钱是可以不给的,三仁毫无保留的厨艺传授,让她们倒贴一文学费都不足为过。
还有,给大家吃的是不是太好了,有荤有素的管饱已是奢侈至极,三仁却拿极品青盐和大把大把的香料做饭。
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听闻,怕是会对侯爷调取慈善机构的五千贯钱的用度进行细查。”
霍弘转头问道:“你没记账吗?”
“记了!用度无外乎粮食和材料以及工钱,但是青盐和香料没有入账。
青盐是三仁拿来的,香料是从医院拉过来的,不知道价格。”刘仁轨叹道。
“这算县衙赞助!”霍弘耸了耸肩膀说道。
“啊?哦!可是县衙没钱呢,户部和州府这时候不可能拨钱下来。”刘仁轨扶额道。
霍弘摆了摆手说道:“回去找司仓佐看下县衙账册再说这话,行了,你忙去吧。”
刘仁轨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坐在小凳子上赏景的小人儿,满脑袋飘荡环绕着密密麻麻的问号。
从姜仁等人的口中对这年幼侯爵岭南过往有了些许了解,就是弄不懂其这般行事的原由。
具早慧,受环境影响,有成人心智。
按理说不应该连自己这个厌恶阿谀奉承的末流小官都不如!
自其入京,频频触怒于陛下,面对太子、秦王等权势滔天之人也是半步未退。
政治眼光就是负数,换成是每天话乡邻闲话的妇道人家,也干不出他干的傻事。
情商与智商向两个极端无上限探索。
想不明白的刘仁轨放弃了挠头苦思,巡查施工的各处细节。
黄昏时分,天空放晴,只有零星几朵云彩闪烁不定,色彩纷杂。
如同是被狠狠抽了一巴掌的文武百官的脸色。
长安县近千流民被征集,朝廷怎么可能会视之不见,没看安化门的守兵都加强了两千人么。
规整有序的流民没有丁点闹事的迹象,霍侯这个备受瞩目的人物,除了早上在工地待了半天外,剩下的时间都在长安县衙躺尸。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朝廷中枢的高层可算是理清了思绪。
令人耳目一新的赈济灾民的方式与不知详情的福利院工程的同时进行。
对施粥赈济、规劝返乡的治理流民之策沾沾自喜的百官,瞬间感觉自己饱受蹂躏……
他们猜测自己在霍弘眼中像是个小丑,智商被摁在了地上来回摩擦!
其中尤以自视甚高的李世民为最,他觉得霍弘此时的心情应该要远超抽插极境。
动工的第二天早上,长安县衙门口就贴出了公告,上面详细记载了慈善机构调取的五千贯钱的用度。
顿时引起了满城哗然——第一天就花费了三千六百贯铜钱,这后面的几天咋办?继续从慈善机构抽钱吗?
还有,粮食、材料、工钱大家都能理解,给福利院买那么多鸡、鸭、鹅蛋干啥?
有庞大的施工队伍,徽系风格的福利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孵化。
见证乃至于参与大兴城和长安城建设的帝都百姓对此不觉奇怪。
唯独奇怪的,是霍弘第二天就花完了慈善机构调拨的五千贯以后,之后的七天再没调一分钱,可照样给百姓和流民按时按点的发放工钱。
哪来的钱?
直到第十天,福利院完工的一天,清河崔氏出身的一个御史弹劾霍弘之后,所有人才知道了钱的开路。
西市悄然开业且生意火爆的麋鹿商行,竟然是长安县衙出资六百贯置办的产业。
大家回过来一看,麋鹿商行有且仅有的一种货物——青盐!质量远胜市面所有商家,但却与市面青盐价格一致。
具体售卖了多少起初外人并不知晓,不久就听到了朝廷传出的风声。
麋鹿商行每日给西市署上缴三十取一的商税,半个月的商税就高达六万八千多贯。
也让市面上的青盐价格下跌了两百文。
让食用一斗六百文的粗盐的老百姓有点不敢置信,但也很快接受了,青盐是达官显贵的专用,价格高达三千文一斗。
通算术的人纷纷拿税收开始推算麋鹿商行的销量额,家资不菲的人瞅着家中抢购的极品青盐,郁郁顿挫。
归根结底,居然是他们帮了霍弘,让世家之人的脸皮滚烫不已,烦躁难耐。
“吆~我们的县令大人来了,今晚不睡县衙大堂了?”唐光普朝着刚进门的霍弘冷嘲热讽的发泄着几天来,后者派庄仁送信回来,支使自己六人繁忙无比却甘愿为之的飘飘欲仙之感。
霍弘笑道:“老唐,你瞧你这话说的,我不回自己家还能回哪儿呢?这几天这不是一直忙于公务么,抽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