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年节

年关将至，有心细的桑巴莫村长辈知道罗师傅一家人没有操办年节的经验，便送来一些必备年货，罗成青瞳虽未自己操办过年关，但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点，又经长辈提点，也算能不误了民风民俗。

年前团圆之餐，罗成四人围坐在自制的木桌前，桌上摆满了油光发亮的烤肉，还有一锅蛇肉炖松茸，一坛烧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皮雅查忍不住就要去抓，青瞳“啪”地一声打在皮雅查的手背上，给了一个白眼道：“急什么，还没祭先人呢。”皮雅查嘟囔着缩回手去。

看着这温馨的一刻，罗成心中充满了温暖，笑道：“对对对，祭先人。”

青瞳父母已亡是清清楚楚的，罗成祖父母已经去世也是明明白白的，但父母生死未知，不敢乱祭。皮雅查祖父祖母健康无比，罗成在桑原城就已知晓，不需要考虑，问起安妮，安妮说不知道，也不知道是没听懂呢还是真不知道，干脆就不管了。

四人整治了四副碗筷酒杯，装了肉饭酒水，罗成青瞳依次恭祝先人在天之灵安康，保佑在世之人，朝地上洒了酒水，请祖先享用，礼毕。

青瞳抿嘴笑着对罗成说道：“祭礼结束了，当家的，你说个话呗！”

罗成端起了酒杯，挨个看了看三人，想到自己一年来的际遇，人生真是变化莫测，其实青瞳、皮雅查何尝不是如此？还有安妮也是落魄之人。这四个被命运玩弄的人儿在这里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家，自己竟然成了当家之主，顿时感到责任重大，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不觉眼眶湿润了。

青瞳柔声道：“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没关系。”

“不不，”罗成望向青瞳道：“小青，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青瞳想到自小家破人亡一直寄人篱下，后来流离失所，一路走来连合适的倾诉对象都没有，十分凄凉，不由黯然一笑道：“我希望有一个家，只要彼此真心关心爱护就够了。”

罗成盯着青瞳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个家了，我们相互扶持，同甘共苦！”

青瞳用力点点头，心中微微一酸：“如果我们是一个家，那我们算什么关系？”但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罗成再落魄也是贵族之后，自己虽然服侍过多田河的显贵，知书懂礼，毕竟一直是下人身份，与罗成门不当户不对，自己又沉疾难愈，完全是个累赘，罗成激动之余有此番表态，已经是足够真诚，没有任何嫌弃之意，不能再奢望其它了。

“皮三，”罗成转向皮雅查说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皮雅查早就对蛇肉炖松茸垂涎三尺，见大家的表情十分严肃，就不敢说了，最后茫然地说道：“我跟大哥一起的。”

罗成拍拍皮雅查肩膀，点头说道：“好。那大哥告诉你，大哥以后要努力修炼，实现心中梦想，你也跟大哥一起刻苦修炼，好不好？”

皮雅查使劲点了点头。

安妮突然说道：“爸爸妈妈不爱我。”安妮平常除了和皮雅查说几句不清不楚的话，和罗成、青瞳几乎就没什么言语交流，罗成正不知道怎么和安妮开口，没想到安妮主动开口了。罗成连忙安慰道：“别害怕，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会爱护你的。”安妮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低声抽泣起来，皮雅查连忙毛手毛脚地给安妮擦眼泪。

青瞳问罗成道：“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小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武师，给父亲争光，为自己扬名。后来家族遭了大难，我的愿望是为家族洗刷冤屈，让我们罗家重振家业。但这几个月来，我渐渐发现我原来的想法太简单，人活在天地间，要有理想，要活得有价值！我的理想是好人要有好报，哪里好人得不到好报，我就要凭一己之力去申张正义！”

“如果大家都是如此，你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世上皆是如此，我就与全世界斗又如何？”

“那你家族的冤屈难道放得下吗？”

“当然不放。在大义之下，虽然个人名利、恩怨情仇只算小节，但我如果连自身小节都不能顾全，如何实现心中的大义？”

青瞳沉思片刻，柔声说道：“你有这个愿望，我们自然全力帮你。但你可不要为了大义不惜自身，你想想，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还怎么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们这些人都依靠着你呢。”

罗成嗯了一声，笑道：“我现在能力有限，只是想想罢了。”

四人聊罢，尽情享用年夜大餐，罗成和皮雅查放开畅饮，喝的面红耳热，青瞳和安妮浅斟低酌，也微有熏意，直到明月当空。

罗成坐在山坡看着皎洁的明月，思绪飘到了月来水镜城，渐渐回到桑原城。家族不在了，未来该怎么办？没有长辈的指引，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茫然和无助的情绪涌上心头。

青瞳轻轻走了过来，依偎在罗成肩头，罗成心头感到一阵温暖。二人静静地看着月光照耀的群山，终究是没有越过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