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晴海出港
1987年2月和11月,我受邀一年两次到日本,而且此行的目的又将是参加由老朋友任队长的日本南极科学考察,在我国改革开放之初,作为一名普通的科研人员其兴奋之情可想而知。
11月10日在日本东京羽田国际机场,日本国立极地研究所事业课课长妹尾茂喜先生来接机,并安排我们下榻极地研究所专家公寓。
尽管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十分繁忙,但渡边队长和佐藤夏雄副队长,还有极地研究所气象资料系主任川口贞男教授在当天晚上会见并设晚宴招待了我们。
在晚宴上,渡边兴亚队长自嘲地告诉我们,他的名字虽然不好听,带有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军国主义色彩,令人敏感,但他却是一个热爱和平、注重友谊的科学家。多少年来,渡边教授一直与我和谢自楚教授保持联系,只要涉及科学研究合作交流的事情,他都竭尽全力地帮忙牵线搭桥。中日冰川合作研究一直延续到现在,当与这位“名不副实”的渡边兴亚教授所起的作用密不可分。
次日和12日我们又先后与时任极地所所长的松田达郎教授和下届所长候选人的星谷孝男先生见面。13日晚参加了由日本文部省主办的盛大的“壮行会”。在“壮行会”上,我见到了从日本北海道、名古屋等地专程赶来送行的一些日本老南极队队员,也是我曾与之合作过的朋友,包括国际知名冰川学家樋口敬二教授、名古屋大学水圈研究所的上田丰教授、北海道大学理学博士中尾正义先生、长冈雪灾研究所的佐藤和秀先生等。
作者参加南极考察与日本名古屋水圈研究所所长、世界著名冰川学家樋口敬二教授(左1)中尾正义博士(右1)等合影(右2为作者)
川口贞男先生还专门向我们引见了日本时任文部省大臣中岛原太郎先生,他友好地祝贺我们合作考察成功。
此外,在出发前的三天时间内,我们还抽时间参观了日本国立极地研究所的展览大厅、办公室、实验室、资料室和图书馆。
在极地研究所的图书馆中,那开合自如的移动式图书书架让我耳目一新,其以较小的空间可以储藏更多的图书。书架安装的电动滑轮开启自如,读者可以随意地进入想要借阅图书架藏的书架前。和日本式的推拉门一样,日本人针对自己人多土地少的国情绞尽脑汁节约空间的精神值得赞扬和学习。
在参观冰芯实验室和电子计算机室时,进门间的高强力吸尘净身装置据说在几秒钟之内便可将进入者的头发间、衣物上所有易抖落的污渍尘灰一吹而光。日本人做事一丝不苟的精神,也体现在他们高科技的设备上。
日本国立极地研究所成立于1973年9月29日,隶属于文部省。在文部省下设有一个“南极推进本部”。南极推进本部负责每年度由国立极地研究所组织的南极科学考察的准备、协调工作。
日本文部省同时负责日本南极考察的经费开支的预、结算。那时日本每年平均用于南极科学考察费用约50亿日元。
1987年11月14日,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上午8点钟,我们准时驱车从极地研究所来到东京港的晴海码头。
此时的码头内外早已是人山人海,鼓乐喧天。
一艘巨型豪华科学考察船静静地停泊在码头边。考察船已升火待发,从橘红色烟筒中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烟,涂写在同样是橘红色船体前侧面上,那印有“5002”和“白濑”的船号和船名显得格外醒目。
等待出港的南极破冰考察船
船头船尾,船上船下被各种颜色的彩旗、彩带和彩花装扮得十分漂亮,好似即将远嫁异域他乡的新娘。
我们在肃立两旁的日本海上自卫队船员士兵的注目礼遇中信步登上考察船。
作者1987年参加日本第二十九次队南极科学考察出发前在日本东京港晴海码头
作者乘坐南极考察船时住过的房间一隅
作为中国政府派出的观察员、冰川学家、受日本国立极地研究所冰川学家、日本第二十九次南极地域观测队队长渡边兴亚教授的邀请,我即将远渡重洋,参加我梦寐以求的南极科学考察。
我们被安排在船上第四层中央部位、专门为外国客座观察员安排的房间内。房间由卧室、洗衣房和卫生间组成。卧室安放着两副上下床,两床之间靠墙一面并排有四张办公、学习用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方是置放物品的橱柜,下方是存放文具的抽屉。卧室与洗衣房和卫生间之间有一推拉门相隔,洗衣房和卫生间中间挂着可以收放移动的尼龙布帘。
我和老曲分睡在靠走廊一侧的木架床上。老曲年纪比我大,他睡下铺,我自动选择了上铺。对面的下铺留给了将在澳大利亚弗里曼特尔登船的美国人依德沃尔德·葛鲁(Mr.Edward·Grew)教授。
欢送的人群与飞舞的彩带
10点正,码头上欢送的乐曲声再度响起,随着连接码头和船体的金属舷梯的收起,站在甲板上的考察队员们纷纷抛出一卷卷彩色纸带,展开的纸带另一端被码头上欢送的人群接住,随着考察船缓缓地离去,彩色纸带渐渐地被拉直、扯断,一浪高过一浪的道别声、祝福声此起彼伏,盖过了欢送的乐曲声。船上的人、码头上的人都使劲地挥着手,和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互致告别。
在日本海上自卫队五架编组直升机的护送下,随着高亢雄壮的汽笛声,我们乘坐的日本南极科学考察船“白濑5002”号终于加快速度,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送别的欢送声和乐曲声,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各自将要生活半年以上的船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