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

张梦萨把007放回去，拿出001，翻开扉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证件照，照片上的男孩子正是吸食她手臂血液的那位少年。

有猫腻。

张梦萨徒然觉得连续这么多天的安逸生活不对劲。

她走到门前，转动门把，居然被锁死了。是人为还是自动化防御措施？张梦萨感到一股不安。

打开机械牡丹纹饰的猫眼盖，看到外面的走廊上居然游荡着一群丧尸，并且都穿着白大褂、警卫装等制服。

心里有些崩溃，这些同事摊上啥了，咋一周没见，全完犊子了。

她冷静地打开电子表浏览资讯，居然看见连续三天的头条——净化血清会在人体生成毒素，引发一系列病变，而且大量铺陈研究报告，经各国科研人员鉴定情况属实。从小就爱看新闻的张梦萨第一反应是有内鬼，地球人都已经步入至暗时刻了，还有所谓的政治斗争在打扰为数不多的民生。

她拨出电话打给劳务分配部的客服，信号中断，拨打给抗体传输部的兰护士，信号中断，又拨打了通讯列表里最后一个联系人——帮她举行过任职仪式的宋小姐，信号也中断。

温馨舒适的生活没有了，当她知道门外出现了一批丧尸。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似乎这艘战舰风平浪静之间已经覆灭。

人算不如天算，连开七天的空调忽然停止工作，不到五分钟室内就格外炎热。

额头上沁出汗液，张梦萨慨叹时境雪上加霜，她又忍不住狂抽起烟来，蓝莓爆珠此刻好像起不了什么抚慰作用。

不敢出去，就是不敢。

咚咚咚。

听上去好像有个醉汉栽倒在自己门外，张梦萨紧张起来，有东西靠近自己的房门这就是不祥之兆。

“开……开门呐……”门外的男子嘟囔着，看来是醉得不轻。

这是第一次，人的存在让她感到更加恐惧，因为完全不符合逻辑，为什么文龙丧尸之间还有醉汉，该不会是什么恐怖的存在吧？

“他妈的还不开门！”外面那人狂砸起门，一下，两下，三下，门居然被他撞开了。

张梦萨吓得烟都扔了，躲进了卫生间。

“妈的，妈的……”男子吃痛地往床上一躺，“他娘的臭biao子给我打麻醉药，别给老子逮住，弄死你。”

一只丧尸愣愣地走进来，他把手里的空酒瓶子砸了过去，正中其眉心，丧尸晕倒在门内，后面的丧尸都不敢靠近。

张梦萨从帘中偷窥，看到一个大老粗赖在她床上，看来这个人很特殊，可能在被研究的过程中受到惊吓不配合导致事故发生。当初自己被研究的时候，别提有多配合了，从不追问往自己身体里注射了什么药物，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再说她了解国家的行事作风，是不会做出惨无人道那种封建落后的蛮愚之事，不信任医护人员的感染者多半出于无知。

不想相信他。

但是又不能不管他，是人都要交流的，总不可能在浴室躲一辈子。

张梦萨走到他旁边，看了一眼门外颤颤巍巍的丧尸，好像都不敢进来，她面对男子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满不在乎地说：“不就偷瓶酒小酌一口嘛，哪料到不小心打破一玩意有毒啊，你放心，这片区域被封锁了，外面已经有人在想办法处理了。”

张梦萨咽下一口水，为什么自己没有接收到任何通知，隔壁就是高胜利一家人，似乎风平浪静待在屋子里，只有自己不知情。

“怎么称呼？”张梦萨问道。

“程盛唐。”男子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张梦萨闻出来了，这根本不是酒，是提供她的血清制作而成的高浓度抗体，他居然拿来豪饮。她还记得某次用小白鼠做实验的记录结果，直接口服会导致液体无限制升温腐蚀食道和内脏，而他却没事。

喝到一半，张梦萨一把夺过酒瓶子形状的吊瓶，往门口处一砸，液体挥发开，丧尸纷纷退离到更远的地方去。

“你抽什么风，糟践我的酒作甚！”

“你有没觉得身体里暖暖的，有种肠胃发烫的痛感？”

“好想喝酒……”男子痛苦地呢喃起来，他把手搁在额头上，似乎觉察到自己有些发烧。

“这不是酒，只是闻起来像酒。”话音刚落，男子的状态突然恶化，张梦萨紧锁眉头，坏了，可能要发作了。

“呕——”男子的口中突然翻涌出橙色的液体，然后口鼻都溢出蛋清般的橙色汁水。

把橙色的喝掉。

张梦萨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话，她完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听进去的了。

预感到事情要失控，她连忙远离男子，退后直到手边触碰到椅子上的纸箱，她赶忙戴上头盔、穿上装备，让自己隐形。

下一秒，男子的肚腩中一簇青绿色的鳞状物破出，直冲天花板，然后迅速犹如藤曼般爬满整个屋顶表面。

张梦萨全身麻木，感受到来自这种物质的熟悉感，后颈一阵凉意，她忍不住抚摸，却碰到套装的布料，黑色甲状物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记忆中枢在放电，她的鼻尖又闻到了那次车内的血腥味，司机大叔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斩杀了身染虫癌的boy，但是这一刻，她脑海里出现了画面感——一把爪刀割喉……猩红温热的血液喷洒在她身体左侧。

“呕……”张梦萨感到作呕。过去的画面感再次闪现，透过森森肋骨和脊柱，她看见少年斑斓的内脏，细小的血珠溅在眼睛镜片上，微风吹拂金色窗帘的样子好似弹奏。

走廊外忽然安静了，忽然飘来此起彼伏的杜鹃圆舞曲，每只丧尸都伫立着，呆滞地张开嘴发出音乐，好似无数台收音机。音乐让生长的青绿色鳞片慢慢缩回男子的腹中，但是男子的肤色已经化为石像色，牙齿全部碳化发黑，音乐戛然而止，门外的丧尸全部像断线的木偶一般倒地。

程盛唐没有醒来。

钢琴死了。

张梦萨忍不住这样想，她瘫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裤裆里湿润一片。

失禁了，但是她没有膀胱更没有尿液，流出来的是被体液稀释至粉红色的血液。

男子的腹腔里孵化出一只虫子，宛如漆上银色的机械蟑螂，灵活地爬到门外去了，它灵巧地从每具倒地丧尸身上爬过，一溜烟到达走廊尽头，然后被猝不及防的一阵紫红色射线杀死，化作一簇黑烟。

“你还好吗？”

女孩儿的声音在门处响起。

张梦萨看向她，这时才出现的救援人员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和黑色战靴，手里扛着一把枪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