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学戏师徒互生情愫 登台上下共搏好彩
“不成,你这手势得这么摆,这样才好看。”孟雅蕊坐在春天的院子里,停下口里的笛子,悠悠地看着月如说道,隔壁院那棵小果子常爬去偷摘杏子的杏花花瓣稀稀拉拉吹了过来。绵白色的花瓣悠悠地衬着院里的佳人,美景良辰令人如痴如罪,孟雅蕊不禁看出了神。
这边的有人挑了对面房间的竹帘子,哗啦哗啦的,月如不禁止了声,看看是贯安皮笑肉不笑地鼓了几声掌,叫了个好。孟雅蕊皱起了眉头,站起身,把笛子往凳子上粗鲁地一搁。
贯安缓缓走过来,露出一副玩事不恭地讪笑,看着月如:“唱的不错,能算个票,可惜啊,这身段还是不行,平时还得多练练。”一边撇了一眼孟雅蕊:“怎么,就你这个师父能说两句,我这个师叔说不得。”
月如忙低了头,习惯性地冲贯安福了福身,贯安撇了撇嘴,一秒收回了自己的表情,故作不在乎地表情:“行,甭客气,你多练练,练好了,我俩搭戏。”
孟雅蕊冷冷地走过身前,甩了一个脸子:“她的戏,我唱生,跟班主说好了。”
贯安惊了一下,也板着脸说:“谁要跟你抢,爱谁谁。”
孟雅蕊接着毫不示弱:“我们学戏,你该练功了,好走不送。”
孟雅蕊看看坐在凳子上休息的月如,问道:“刚才我俩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月如喝了口水,一脸茫然地说:“没有,我坐在这儿,您二位说话我没听见。”
孟雅蕊松了口气:“你的戏果真进益了。贯安说的没错,但差些身段”
月如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清秀,几次护着自己的男子,不由得心悸,但她还是默默掏出手帕子擦脸,作状掩饰:“谢谢孟先生。”孟雅蕊笑着说:“不要先生、先生的,我虽有时穿着长衫,也读过书,略识得几个字。你的天分悟性极高,超过我,唱红了也是应该的,只求你到时别忘记我。”他一脸惆怅,表情似乎在哀求。
月如也是难过,但依旧吐出了明白:“先生不必担心,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孟雅蕊看向隔院的杏花树,默默用戏腔吟着:“长清短清,哪管人离恨;云心水心,有甚闲愁闷。一度春来,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
月如突然走过来弯下腰,用葱手拂去了孟雅蕊衣服上的杏花瓣,也用戏腔唱到:“尽吾生有尽供无尽,但普度的无情似有情。”一边第一次携起孟雅蕊的手。
孟雅蕊轻轻提起了月如的手:“以后搭戏也是要携手。”
月如慢慢说:“听先生的。”
这天是月如登台的日子,孟雅蕊和班主商定,演《桃花扇》。此时在后台,他自己顾不上化妆,先跑去给月如勒头,选了自己行头中最好的一套,给月如穿戴上,他自己的行头还是班主协调问贯安借的。一会班主叫住了他,孟雅蕊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上座。没事,月如初次登台,让她开嗓练个声也好。”班主也不说话,拉着雅蕊到门帘子门口,蹑手蹑脚地先开一条缝,冲雅蕊找找手:“倷自个瞧?”雅蕊顺着门缝一看,戏园子里满坑满档地坐满了人,连上头包厢里也都是人,还有拿着望远镜的楼上。雅蕊冲班主露出吃惊的表情。班主满脸堆笑:“伊拉听说有男女同台,都来看热闹。”“你给月如起了什么名?”“我写的,赛兰芳。”“啊?这不大好吧。梅老板是京剧大拿,这不得罪人了。”“就要这个成,伊不会跟我们过不去,都是要口饭。”雅蕊突然一脸担心:“这月如怯场子怎么办?”“那恁办,我也没办法。”“我去看看她去。”雅蕊留下乐不可支的班主,一边冲进化妆间,只见贯安幽幽地坐在房间的角落,神神秘秘地拿着一个瓦罐,冷冷地看着大家化妆。孟雅蕊没顾上搭理他,只见小果子正在给月如上妆,只见镜子里一个倾国倾城的戏装美人浑然天成。平日里的月如文静端雅,此时上了装显得娇媚可人,月如冲孟雅蕊嫣然一笑。孟雅蕊说:“穿帔子吧。”小果子拿来了苏芳的女帔,雅蕊想了想,转身问道三喜:“我的樟木箱子,拿来了吗?”“挪来了,挪来了,来后头。”三喜哼哧哼哧地扛着箱子过来,孟雅蕊打开戏服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件藕荷色的绸缎戏服来,对小果子说:“让月如穿这个。”三喜讶异道:“这是倷年轻的时候涛贝勒赏的,不好好摃着,倷个活宝。”“不在这一时,我年纪也大了,身量变了,这也穿不下了,给月如穿正好。”月如有些犹豫,小果子抿嘴一笑:“你穿吧,师兄叫你穿就穿。”月如点了点头,换上了藕荷色。孟雅蕊坐在旁边的椅子低声说:“别怵,你眼睛往中间那个牌匾看,就像排练的一样。”月如点点头。
晚上,大家坐着骡车往住处赶,班主和雅蕊一车,直笑得合不拢嘴:“倷听着么,这院子里的人叫好拍手都吵翻天了,哟,雅蕊,倷这脸上怎么一块乌青啊。”雅蕊也很高兴:“没事,应该是楼上的张家老爷拿金戒指打赏,砸着我了,别说我,有人砸银元把月如手上也砸伤了。您说,还得再演几场?”“倷讲,还不乘热打铁?”“得,我们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