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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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家乡味道

郝言昨天从小店老板那得知,这样的旅馆是不可能管早餐的,这两个鸡蛋的唯一来源,就是昨自己天给了一张画的小女孩妈妈给的。

人间偶然的相遇,是难以描述的微妙情感,在无声无息中流动。

郝言坐起来,扒皮吃了两个鸡蛋,鸡蛋竟然好像刚摘下来的苹果一样甜。吃完把鸡蛋皮用塑料袋包起来,见四周是没有垃圾桶的,就放在自己包里。走出房间来到狭小的厕所门外,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洗漱完毕。重新回到房间拿了自己包走到旅馆外面。

天空晴朗,太阳耀眼,城市已经开始一天的忙碌。

“自己也要继续前进。”

郝言走了半个甘城市,将包里的袋装鸡蛋皮拿出来扔进垃圾桶,找到一处高楼,这座高楼十层,是一个商场。他坐着电梯来到顶层,从走廊的窗户往外望。

平坦的华北平原,高楼如同森林一样林立,四周看不到一寸山,漫天的浮云飘荡,阳光下,一条条小径四通八达。人们都忙碌着迎接春节,欢聚一堂过年。

郝言一个人在观察着世界。

用了两个小时,在窗户位置收集描绘了素材,素材有这个城市的建筑,也有这个城市的风俗,最重要的是,有这个城市的人。

郝言下了楼,重新回到火车站,购买去湖泊的火车。

冀南到京城的火车是充足的,不过乘客也多。郝言乘坐绿皮车回到木城,这里是没有到湖泊的火车的。他只好来到了长途汽车站,乘长途汽车穿过了一片片已经收割完的庄稼地,来到了白洋淀。

这里是广阔的白洋淀水域。

郝言在电视里看到万里碧波,千里荷塘都是夏天的景色。现在数九寒天,这里芦苇飘荡,荒草萋萋的水面上已经成了冰,不过,可以看到水面确实大。如果大海能被冻上的话,也就是这样。

没有人在上面滑冰,只有几个人在冰面上钓鱼。

湖泊的旁边立着几个小房子,挂着饭店的招牌。但门口门可罗雀,寥无人烟。画面就是这样枯燥,但一切都是这个时代这个时间点真实的。

不能只表现夏天的美丽,冬天的冷静也要表现。

郝言把一个塑料袋扔进到地面上,盘腿坐下,拿出速写本开始取材。冬天的野外是寒冷的,把手冻得僵硬不顺。

郝言哈了两口气,让它们相对柔软一下。冀中的温度是冷的,已经零下十度,但对于已经习惯冀北冬天零下二十度的郝言来说,也就见怪不怪了。

忽然,郝言的画面中有一些改变。

从远处出现一个黑点,近了,是一个老太太。七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黑色的棉袄棉裤,灰白的头发还很浓密,脑后梳着一个发髻,胳膊上挎着一个编的篮子。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冰上面,如履薄冰的来到一个钓鱼的人身前,问:“要不要煮熟的咸鸭蛋,刚炒好的鸡蛋饼和炸小鱼。”

钓鱼人摇摇头。

老太太蹒跚来到另外的一个人身边,继续推售她的东西。

“不要不要。”另一个钓鱼的显出不耐烦的神情。

老太太只好顶着寒风,一个个的推销,迎来的都是拒绝。甚至还有的钓鱼人说的更干脆:“我们自己带着吃的,谁知道你那里摸来的鸭蛋。”

老太太辩解:“你这个人怎么说话,我自己家的鸭蛋,夏天养着,冬天收的,怎么成摸来的。”说完,叹了一口气。

郝言对她招招手。

因为距离有几十米,老太太开始还没看清,转身就要离开。郝言高声大叫这边这边,同时站起来对着她猛地招手,她才看见,手慌脚乱的郝言这边走。

“慢点。”郝言双手摆出平稳的手势,叮嘱:“不要着急,小心摔倒了。”

老太太好不容易走到郝言面前,问要多少鸭蛋和鸡蛋饼。

郝言要了四个鸭蛋和两张鸡蛋饼,鸭蛋真是不小,每一个都快赶上郝言的拳头大了,而鸡蛋饼也温热柔软,一张也有十四寸电脑的屏幕大小,咬上一口,有股妈妈做的饭的味道。现在,郝言在木城上学,也算半个木城人了,再加本来同是冀省,这就是家乡的味道了。

郝言本来不饿,买只是为了帮助老太太,何况在这种地方戗风冷气的吃东西,肚子一定得窜了。就在给完钱后,就背着风吃了一个鸭蛋和一张鸡蛋饼,把剩下的包在塑料袋里。

“孩子,你在这里干什么?”老太太见郝言没钓鱼。

郝言说自己是来画画的,问老太太生意如何。

“冬天哪有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收入了。”老太太说:“一年就指着家里卖点鸭蛋炒菜什么的过活呢,年底了,估计也没有人来了。”

郝言拿起文具盒里的笔,手起笔落,用彩色铅笔画了一张手中捧着金元宝的财神。

郝言把财神爷在下面多放了一百块钱,对她说:“老奶奶,这就要过年啦,咱们这喜欢过年送财神,我送给你一个财神,祝你永远发大财。”

老太太从来没有见过这玩意,接过来,看郝言画的五颜六色,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尉迟恭,连忙说感谢,感谢。

郝言笑笑,把东西收起来起身就走,风已经有五六级大,冰也滑如镜面,但他很快消失在茫茫芦苇荡里。

郝言走远后,老太太才发现手中多了一张百元钞票,以为郝言给错钱了,赶忙往四周望望,想要找他,但是四周芦苇摇晃,却再找也找不到了。

她迎着风大声的呼喊:“孩子,孩子,你等等。”

大风卷走了她的声音,飞扬的四处都是。

旁边有些钓鱼的听到,以为她的孩子丢了,都皱起了眉头,好一会才弄明白,不是这么回事。

老太太低下头,望着那张手绘财神:“好孩子,肯定会有出息。”

郝言走出湖区,径直的乘坐火车奔向津门北面的广城市,在那里找旅馆住了一晚,就坐火车直奔禾城市,下了火车站,再乘坐旅游班车去海边。

因为不是旺季,旅游班车上只有郝言一个乘客。郝言时不时的往后视镜望去,却见司机也正在抽空从里面打量着自己,自己低头,然后再朝着后视镜望去,发现司机也把目光挪向了前方,而后不时又从倒视镜里望着自己,就这样,一路上,郝言和司机不时地对望。司机的望着郝言,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您哪来的?”司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郝言说:“旁边的水城市。”

“大冬天,来这里干什么?”司机疑惑郝言的目的。

郝言说:“来画画。”

司机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彻底震惊了,他开车这么多年,夏天来这里画画的人见多了,还没见过有人在年底过来画画,就呲着牙,瞪着眼睛:“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好好待着,你,来这里画画?啊?你是不是有点?你知不知道,这海风能把你吹成冰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