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羽暮与禹王
刚死过两人，荒废的院子没人敢靠近，倒是方便沈灼兮。
月色很好，衬的院子有些阴森，那一地黑衣人尸体昨晚没精力处理，今早太师府的人也没发现。
难道是那人之后回来处理的？
怕连累她？
倒是有些许良心在。
沈灼兮看了一圈，刚就着井沿坐下，身后就响起那人微哑的声音：“二小姐的药果然有用。”
“那当然。”沈灼兮嘴角一弯，满是自信。
毒药是她研制的，解药也只有她知道！
整个东陈国，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解开！
那人依旧穿着融入黑夜的衣裳，不过从夜行衣换成了黑色长袍，下摆的暗红色彼岸花倒是没变，衬得他身姿笔挺。
白色面具下，清冷的眼底看不出情绪，正狐疑的盯着沈灼兮：“可，二小姐养在后院，病后从未踏出太师府。”
“你为何会知道幽魂散，且还知晓怎么解？”
“我怎么知道，不需要对你解释。”沈灼兮知道他既然出现，约定就会继续，自然而然的吩咐道：“现在，我需要你为我办几件事。”
“事成后，我告诉你解毒的法子。”
那人不习惯有人对他颐气指使，眉峰微蹙，道：“什么？”
“带我出去。”沈灼兮可不管这些，随手拍了拍在井沿上沾的灰：“我需要买药材，还要银子。”
“要什么药材，告诉我，我给你带来。”那人犹豫一瞬，道：“银子，我给你。”
“以为我傻？”沈灼兮冷哼一声，陡然凑近那人，道：“刀口舔血的人挣点银子不容易，我可不要你拿命博出来的老婆本儿。”
自个儿的银子才叫银子，旁人给的那叫人情。
拿他的银子，等于收解幽魂散的诊金，以后还怎么使唤他？
两人离得很近，那人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视线触及一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眉峰松懈，失笑道：“刀口舔血？老婆本儿？”
他的身份，这些东西需要自个儿动手？
沈灼兮前身在神医谷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去求医，很自然的就将他归类为同一种人：“黑衣蒙面的打扮，又被仇家追杀，不就是江湖杀手？”
“不过，遇到我算你祖上积德，放心，往后跟着我混，保你衣食无忧，不用过脑袋悬在腰上的日子。”
那人明显不信，视线在沈灼兮脸上的伤痕上停留片刻，饶有兴致道：“您这模样，我怎么放心跟着混？”
“那是以前。”沈灼兮故作高深的一笑，道：“相信我没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还没告诉我呢。”
“羽暮。”那人吐出两个字，眉眼间也带着笑意：“我可以带你出去，你要去哪儿？”
这问题，还真难住沈灼兮了。
前身长居神医谷没来过盛都，死去的那个没出过太师府。
羽暮料到她是这个反应，笑意更甚：“恰好我这刀口舔血的人经常受伤，为避免麻烦，名下有一家药铺，要不，先去那边？”
“行啊你。”沈灼兮眼前一亮，随即试探道：“你是杀手头领吧。”
“为什么这么问？”羽暮长臂朝前，对着她张开。
“能有铺子，肯定是头领才有的待遇。”沈灼兮说这，视线落在他手上，警惕道：“你做什么？！”
羽暮颇为无奈，指着院墙道：“太师府的院墙高，等你翻过去，天都要亮了。”
昨日见她凭一己之力弄死八个死士，羽暮以为是高手，但几番接触发现她压根不会功夫，最多精通穴位。
的确，沈灼兮医术出神入化，擅长行穴，不管离得再远，也不管那人高矮胖瘦，都能精准找到各种穴位。
能以穴治病，以穴杀人，但不会飞檐走壁的功夫。
沈灼兮也不想拖着伤狼狈的爬墙，只能讪讪笑道：“有劳了。”
羽暮伸手轻轻一带，人就入怀，她瘦的有些不正常，腰间不盈一握，都感觉碰到骨头。
他颠了颠，声音闷闷的从面具下传出：“太师府虐待你了？”
声音迎着风，有些虚渺，沈灼兮顿了顿才自嘲笑道：“你既然知道太师府二小姐，也该听过多年前传的沸沸扬扬，出自司天监的推算。”
“妖星转世，祸国殃民，多大顶帽子，沈太师没把我溺死都是好的，更别说府上其他人。”
羽暮这才想起，的确有这回事，皇上当时下令处死，还是太后拼力阻拦。
吃人的后院，不用想都知道，她的生活，一定很苦。
羽暮想起从前的事，心中说不出到底是替她难过，还是其他原因。
他深吸口气，空着的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道：“放心，日子会好的。”
沈灼兮没听清，人就陡然落地。
两人立在一家店铺前，抬头看去，牌匾上写着义安堂。
药铺里面没旁人，沈灼兮抓药配药，分两个药炉子熬好，自己喝一碗，另一份递给羽暮：“喝完后我给你行穴，毒就能彻底解开。”
羽暮接过来，视线看向她脸上明显未治疗过的伤痕：“毒能一碗药解开，你的伤可不是一碗药能治好的。”
“多收拾点需要的药材回去，缺什么，再派人来取。”
沈灼兮一顿，苦笑道：“府上出现莫名的药材，解释不清，会给身边的人带去麻烦，我只能每晚出来熬药。”
前身的她什么都不缺，可现在的沈灼兮困于太师府，还压着妖星转世的名头，没解决有些事之前，不能胡来。
羽暮想了想，道：“那明日依旧这个时辰，我去带你出来。”
再回太师府，月色西沉。
羽暮目送沈灼兮回小破院，身影消失在月色下，不一会，竟出现在禹王府。
禹王近侍正阳迎上前，接过羽暮手中的面具，低声道：“爷，情况如何，那太师府二小姐可给您解毒了？”
面具下，是一张如画的容颜，五官如雕似刻般完美，丰神朗逸，琅轩之泽，举手投足间不疾不徐，带着天生的皇族贵气和威严。
赫然是东陈国有名的战场弑神，被人暗算，瞎了眼的禹王景沐翎！
黑衣衬得他肤白如玉，一点也不似在战场呆过多年的模样，如墨的眼睛并无半分情绪，睨了正阳一眼。
正阳吓了一跳，立刻解释道：“爷，小人不敢过问您的事，只是担心，神医谷那边还没传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