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倒头就睡
冯所再次开着依维柯把苏楠和其他的同志从分局拉回派出所,路上有的兄弟都已经呼呼的睡了起来。
这也是苏楠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长时间的鏖战,说夸张一点,他都顾不上天亮天黑,取笔录帮着打字,电脑上做法律文书,带着嫌疑人体检,等等等等,每一项工作都把他支棱得团团转。因为休息不足,干活的时候脑袋总是嗡嗡的,熬得眼睛也是血丝显露,心脏也有一种隐隐的痛感,如果困得实在睁不开眼了,他就俩手揣在胸前,歪着头在椅子上眯会,宿舍都没时间回去躺。此刻苏楠最希望的就是赶紧躺在一张软床上关上手机,死命地睡上一觉。自己在破案之前给领导保证,案件不破,有家不归,豪言壮志说着很帅,真干起来才知道滋味不好受,想想自己的父亲,那个时候也是几天几天不回家,他是该多辛苦啊!这些事也从来没有给苏楠说过。
苏楠回到所,简单收拾一下办公材料,换上便服就登着自己的自行车朝家骑去,平常骑得飞快的苏楠此刻也觉得俩脚像灌了铅,抬起放下都很吃力,只能慢慢蹬着。好在离家不算远。
“回来啦,这几天给你打电话总是说不了两句话就给挂断了。”苏楠耷拉着脑袋打开门,刚准备进屋,李敏围着围裙,沾满面粉的手抬着,从厨房走到客厅,就把他喊住了。
“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的,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手里都有活。妈,您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啊?”苏楠依然是无精打采的。
“这不是刚听说你要回来吗,科室今天也不忙,我就提前回来了,中午给你包顿饺子,你最爱的猪肉韭菜馅的。”
“妈,我现在啥也不想吃,就想睡觉。”
“这都十点半了,吃完再睡。你看看你,这是熬了几个通宵啊,其实当妈的不该说你,可是你年纪轻轻就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到老了不都给自己找病吗?”李敏心疼地说道,她不希望苏楠像他父亲一样再给这个家庭带来一次重击了。
苏楠没有接着回答,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倒在了床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李敏看到这一幕也没再多说,洗了洗手,给儿子盖好夏被,又轻轻帮他关上了房门。
睡梦中,苏楠再次梦见了自己的爸爸,他穿着警服笔挺站着注视苏楠,苏楠喊着爸爸,你活啦,爸爸我知道你那个时候多辛苦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得住,能不能当好警察。苏楠的爸爸不张口,苏楠哭了,爸爸这次你到底是活了吗,你总是骗我,等我一醒来,您又该消失了,爸爸你说一句话吧,证明这次不是梦肯定是真的。
这种梦苏楠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失望了多少回。以致于他在梦中都开始怀疑自己梦境。尽管梦里苏楠一遍遍的喊着爸爸,这个挺拔的男人依然不说话,慢慢走远,直至消失。苏楠甚至都知道自己该醒了,这又是一场梦。
苏楠醒来时,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苏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虽然又是一次做梦,可是能够在梦境中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也是一种小幸福,他不敢给妈妈说自己做的梦,怕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妈。”苏楠走出房门,看见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你醒啦,饺子热着呢,快过来吃饭。”李敏起身去了厨房。
“妈,一会儿我陪您去津河广场上吧,感觉好久没陪您遛弯了。”
“行,吃完饭,陪妈走会儿。”
华灯初上,津港市最漂亮的建筑都是沿河而建,夜幕下的河景,静谧而美丽,苏楠陪着妈妈沿着河边的步行道慢慢地走着。
“小楠,当初你要报考警校我没有拦你,你有留省城的机会,你非要回来,我也没拦你,你说为了陪我,可是我这几天非常担心你,你能不能这次听妈妈的,别在派出所干了,妈妈不能在失去你了,知道吗?”
“妈,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在不在派出所哪能是个人想不想干的问题啊,今年我们分过来的八个新警按规定全部下所锻炼了,而且这次分配也不是针对我,政策也不能因为我改变啊。”
“政策的问题你不要担心,我想办法,再说你是烈士的孩子,本该就有照应,我不想你身体再有个好歹。”
“算了吧,妈,在派出所是累,我以后注意多休息就是了,而且我们上警校,早就练会了快速睡眠法,别说床了,桌子上我都能睡,妈我以后肯定会注意休息的。再说我爸是烈士,是英雄,我不想消费我爸的荣誉去享福,这样我心里不安。”
母子俩在河岸旁边走边说,晚风习习,沁人心脾,偶尔几个带着蓝牙耳机穿着紧身衣的男男女女跑步经过他们。
“妈,我觉得我能这样陪着您散步,我就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李敏知道儿子的脾气秉性,认准的事情很难去改变他,所以李敏又开启了新的话题:“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也老了,还有几年就退休了,当年我跟你你爸结婚的时候都三十了。有你,我俩三十多了,那个时候我跟你爸也都是工作狂。我一退休,就能给你带孩子,家里还能热闹点,你这工作的事也定了,可不能像我们再结婚这么晚了,我们医院有新分来的姑娘,赶明儿你也见见。”
“妈,我记得原来您说您是个知识分子,最讨厌保媒拉纤的活,这几年我发现你都说成了好几对了,现在又把主意打到了您儿子身上,我这大学毕业还没半年呢。”
“这又不是结婚,你先认识着,现在年轻人跟我们那个时候不一样,都挑挑拣拣的,能走到结婚那一步早着呢,要不你妈说成的比这多,先从我们科的小安、小赵来,你们真成了,我还能多个徒弟加儿媳。”
“妈,您这是早有预谋啊。”
“什么早有预谋,这几天我都没见到你人,电话也不好好接,我本来电话里都想给你约了。”
“妈,您能饶了我吗?”
“其他事都成,这事必须听我的。”苏楠看见自己妈妈说话语气,和早晨李局说话的语气一样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