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沙坦的战略

早饭后，先遣战斗群收回巡逻预警的舰载机，开始做改变航道的准备动作。先锋舰指挥舱内，兆芾一直在舰队司令座舱里呆着。这确实是个简易的座舱，没有复杂的指挥系统，但视频监控，通讯联络设备都是应有尽有。他低调的只开了一个主屏幕，又利用画中画功能，查看更多的实时信息。

一旁的群司令兼舰长座舱内，兰斯忙碌的很，指挥着战斗群，控制着先锋舰，不断的处置战斗群的舰务，以及群主舰先锋舰的舰务。如此高强度的脑力输出，即使是二级修行者，一样会感到很吃力。但正是在这种吃力中，兰斯成长了。百年远航，飞越六光年的漫漫航道，让他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养成了极好的大局观，和快速正确处置各种具体舰务的能力。他整个人与群司令兼舰长座舱，仿佛融为一体，与指挥舱内的战友，与群司令部的战友，与舰队司令部的战友，配合默契，指挥果断。

其实瑕疵还是有的，兆芾看的很清楚，但他不说。因为兰斯需要自己成长。人无完人，即使如今成神了，也是一样。兰斯，以及战斗群的每个舰员，都是这样。大家都需要自己成长。以独立的人格，成就属于自己的力量体系。兆芾很清楚自己能做的，就是如承诺的一样，不要干扰兰斯的作战指挥。除非发现有致命的战略性失误，那必须指出。但现在的小小瑕疵，显然无足轻重。兆芾知道，这不过是自己感觉更为敏锐而已。

瑕不掩瑜。对兰斯的能力，兆芾看的很清楚。求全责备是毫无必要的。在航宇远征舰队的这批舰长里，兰斯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摩尔也很强，但锋芒不够，稳重有余，冲劲不足。特拉法家倒是猛，但又欠稳妥。吕大钟则是必须留在旗舰的人选。始终还是兰斯，最适合先遣战斗群司令的职位。其他舰长，各方面都差他很多。

午饭后，稍事休息。再次回到指挥舱后，兰斯下达了先遣战斗群，各就各位，全员紧束的命令。一旁舰队司令座舱里的兆芾，也检查了自己的紧束带，嗯，紧束的很好。

在与舰队司令部确认了命令后，兰斯率领六舰编队的先遣战斗群，脱离了舰阵位置，离开太岚航道，改变航向，进入预定的进击第6行星的攻击轨道。

六艘涂装鲜红的巨大战舰，一改变航向，就与舰队主力拉开了间距，向着十亿公里外，预定的作战空域飞去。若是和平进入，那空域应该称为，六舰编队与第6行星的会合空域。

远征舰队这一明显的动作，很快就被据守岚缇域第6行星的联合舰队侦测到。情报立刻从飞行在第6行星卫星轨道上的战舰，发送到第6行星地表的前哨基地。

厄贝家族联合舰队的统帅沙坦将军，正在前哨基地，享受着众人的奉承，在宴会厅里把酒言欢，观赏歌舞。听到报来的紧急军情，沙坦是一笑置之，继续玩乐。直到吃喝完了，散去众人，回到自己的卧房，他才召集联合舰队统帅部会议。

传令官一离开，卧室里陪侍的女舞者，就簇拥上来，把沙坦团团围住。守在门口的近卫官见状，打开房门，退出了卧室，关上房门。

门外的卫兵见近卫官也出来，就挑眉挑眼的，互递眼色。近卫官轻咳一声，走到一旁静候。卫兵见近卫官提点后，又背过身去，就相互撇嘴笑了笑，继续守在门外。

前哨基地的大会议室里，灯光明亮，略显嘈杂。前来参会的高级军官，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着即将爆发的战事。对联合舰队统帅的不守时，也是颇有议论。可当沙坦在近卫官和卫兵的护卫下，走进大会议室，众人都是端正姿态，面露敬意。

“请坐。”沙坦声音洪亮，笑容满面：“耽误诸位休息。”

众人立即在各自位置落座，静候统帅发话。沙坦左手轻动，坐在左手首位的联合舰队作战部长凯尔，身体前倾，双腿用力，屁股离开座椅，在会议桌边站起身，开口介绍敌情，略显沙哑的嗓音，打磨着与会者的耳朵：

“刚收到的情报。入侵的外星人舰队，分出了一支，由6艘战舰组成的分舰队，从这支分舰队的航行轨道预判，其欲攻击我据守的奥姆星。按其现行轨道，航行速度推测，10天后，就会与我联合舰队遭遇。考虑到敌舰不可能以现有的高航速进行作战，必然有减速动作，实际的遭遇可能会延后数日，到十数日不等。报告完毕。”

凯尔说完，向统帅沙坦低头致意，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诸位，都说说该如何应对。”沙坦右手一摊道，向与会的高级军官开放说话的权限。

长桌两边的与会者，却是都不作声。直到沙坦的目光看过来，厄贝家族的舰队指挥官夏佐，心领神会，起立开口道：

“外星人既然敢派出小舰队试探，我们就让他知道岚缇文明的厉害。我愿意带第1分舰队，迎击来犯之敌！”

沙坦听到他的话，却是皱起眉头。正激情四射的夏佐没有注意到，目光还在环视其他与会指挥官。直到目光移到沙坦脸上，才发现不对。不过，他也未怎么放心上，向沙坦低头致意后，坐了下来。

与会者都是联合舰队统帅部的高级军官，有的还兼任分舰队的指挥官，部分是厄贝家族的人，部分是其他大家族的人。每个人心中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夏佐的话，却是激起了很多人心中的豪情，点燃了战斗的火焰。起身发言，要求主动出击，消灭来犯的外星人小舰队的人，很快占了上风。少数主张坚守卫星轨道的主张，很快就引起了争执，直至争吵。平日里的一些私怨，不可避免的夹杂进来，成为彼此间争斗的强大动力。

看着一个个的都激动成这样，完全不把自己这个统帅放在眼里，沙坦面色阴沉。

察觉到统帅的情绪变化，凯尔忽然站起，开口大声道：

“现在，请联合舰队统帅沙坦将军讲话。”

得到提醒后，与会者猛然惊醒，不再争吵，各自落座，平复呼吸，看沙坦怎么说。

看着安静下来的众人，坐在椅子上的沙坦抬起下巴，活动了下脖子，方才慢慢开口道：

“都没打过仗吗？外星人来了，等不及了？太阳系是临近我们的恒星系之一。至尊霸主有派出探险船队，探索太阳系。现在，探险队还没有消息，太阳人倒是自己来了。当然，龙奇家族这个领路的，是怎么跟太阳人勾搭上的，耐人寻味啊。有消息说，龙奇家族发现了通向太阳系的折叠空间。这是很有可能的。否则，很难解释，那些逃亡的龙奇家族的人，怎么就失踪了。隐形技术吗？谁有这么高端的隐形技术？龙奇家族勾结外星人，想借助外星人的力量，当岚缇域的霸主。”

沙坦说到这里，冷哼了两声：“哼哼。龙奇家族的人，能勾搭上太阳系的外星人，那至少是几百年前的事情。龙奇以为外星人的科技多么高端，多么超越岚缇域，他真是井底之蛙。岚缇文明几百年科技就不创新，不进步了？真以为大家成天都在吃喝玩乐，醉生梦死啊。6艘敌舰，实在不足挂齿。后面那1千多艘，才是我们正餐。吃饭怎么吃？跑到厨房吃吗？自然是在餐桌上吃。”

说话，沙坦的目光扫过与会众人，嘴角斜斜牵起，露出轻蔑的笑意：

“我们在奥姆星，部署了7万多艘战舰，重型母舰的舰载机有四十多万架。别说外星人1千多战舰，就是1万战舰来了，也是白给。6艘战舰，那就是开胃的小菜。各舰队严守各自的防御轨道，静待其攻即可。不要想着争军功。至尊霸主是不会亏待各大家族的。外星人想拿几艘船试探我们的实力。我们正好也看看这些外星人，到底有什么能耐。我们在此，以逸待劳。定要远道而来，还没睡醒的外星人舰队，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听统帅说完，凯尔带头鼓起掌来，顿时会议室内热烈的掌声响起。不出击还怕好了。各大家族的人就怕被沙坦派出去当灰使了。现在可好，大家各守本阵。依托天雷网，轨道防御体系，对敌作战，感觉安稳很多，何乐不为。

会议结束后，与会者各自散去。毕竟夜已深。沙坦却是到会议室隔壁的小休息室，又歇了会儿，特意叫凯尔，夏佐作陪。近卫官也在旁跟着。卫兵则都在小休息室的外间警戒，守卫。

“会上，你冲动了。”沙坦笑着对夏佐说。

“是。属下考虑不周。”夏佐低头认错。

“敢战是好事。只是眼下的情势，不同以往。”沙坦有意栽培夏佐，言语间甚是直白：“家族间的战争，大家彼此知根知底，不过勇毅与否，果敢与否，战略总是大同小异，无外乎随机应变，打赢就对。可外星人，我们没有接触过。侦察得来的情报少的可怜。外星人防的很严。技术上可能比我们，高呀。那些龙奇声明，视频节目，很难看出什么。外星人倒是会玩的很，虚虚实实，我也看不透啊。你莽撞撞冲上去，万一被灭了，你叫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是。属下莽撞了。”夏佐头低的更低，冒汗了。

“联合舰队，3300支舰队，你是第1分舰队。联合舰队旗舰所在。你想拖着我一起出击吗？”

“不敢！”夏佐身体都颤抖起来：“我只想带舰队出击，统帅自然是坐镇奥姆星。”

“你说的轻巧。”沙坦活动了下肩膀，淡然道：“战事一开，我自然不可能还呆在这里。联合舰队1200支舰队都在轨道上，6百多万舰员都在战舰里。我身为统帅，开战之际，还在奥姆星上享福，像话吗？”

“统帅是总揽全局，运筹帷幄。”凯尔立刻说。

“至尊霸主才是总揽全局。我们都是为至尊霸主冲锋陷阵的勇士。”沙坦正色道。

“是。”

凯尔，夏佐立刻异口同声道。一旁的近卫官站的笔直，一言不发。

小休息室外的卫兵们，一个个哈欠连天的。忙了一天，都是疲倦。基地各处，值夜的军官，士兵则是精神抖擞。轮班制，就是为了保证，全天每个时段的值守官兵，都处于最佳状态。

地面基地，大部分结构都在地下。地面，只有少量的建筑。巡查到瞭望塔的行星守备军官得文，站在加厚的透明窗前，看着塔外暗沉的荒野，仰望漫天的繁星，心情复杂的很。

夜空中的光点，哪些是遥远的星光，哪些是联合舰队的战舰，看的很清楚。那航灯闪闪的战舰，形成的光带，犹如星环，环绕在天空之上，巍巍壮观。得文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他心里是相当后悔，当初没听好朋友迪恩的话。要是听了迪恩的，带着席拉一起回到岚缇星该多好。什么军官待遇，跟这该死的战争相比，值个屁啊。屁都不值。这么多战舰，应该能干掉那些外星人。他心里也只能如此期盼了。

一旁值夜的基地士兵，持枪站的笔直。偶尔斜眼瞟一下，站在窗前发愣的得文队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