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将她的名字刻在掌心(2)
夜间的晚风吹起迟寒衣银白色的头发。
他能感觉到,这个时间线的‘自己’在慢慢苏醒。
若是他‘恢复正常’,忘记现在的记忆,他身边的人一定会将他这段‘异样’隐瞒下来。不会让阿楚和他产生关系。
可他不允许。
他要这具身体,即使暂时失去记忆,也不能忘记阿楚。
迟寒衣艰难地、犹如活死人一样转过头,对身边的人说,“匕首……给……给我。”
旁边的随从立马恭敬地递了一把匕首过来。
大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却见俊美的青年面无表情地握起匕首,手上开始闪耀光芒。
锋利的刃端被注入剑气。
然后他张开左手,露出掌心。
散发着莹莹冰蓝色剑气的匕首,瞬间朝着掌心刺去。
周围的人慌乱——
“神子殿下!”
“迟衣!你在干什么!”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一股威严强悍的力量给推拒出去。
迟家主面露震惊之色。
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这股恐怖的威压了,比平时的迟寒衣要恐怖强悍得多。
浩瀚浑厚,无边无垠,如同……觐见神!
迟寒衣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他抓着匕首,艰难地掌心刻画。
皮肉被尖锐的匕首划开,血肉翻开,粘稠的血液从掌心缓缓流淌。
以他的修为以及迟家的势力,哪怕是受伤也很快便能自愈恢复。唯有用自己的剑意刻入血肉,才能维持一段时间。
而‘现在时间线的他’,不论是修为还是对剑意的领悟都不及他,哪怕他和‘他’剑意相同,‘他’也无法消除手中剑意。
只是每时每刻,这剑意都会在他掌心攒动,皮肉骨血每时每刻都会承受被利刃割破的痛。
迟寒衣眼珠、唇角淌着血,但没被鲜血浸染的唇珠却发白。
匕首尖端光芒流转,逐渐刻下了一个‘林’字。
可是越到后面,他的动作就越缓慢,每一个笔在血肉上划下,都像遇到莫大的阻力——这是阻止他改变命途轨迹的命运之力。
——因为在这个时间线,他不应该会去注视阿楚。他会冷眼旁观,然后与她越走越远。这才是合乎情理的命轨。
可是……凭什么啊!为什么不能是他!
迟寒衣神色坚定,忍着命运规则下骨头筋脉仿佛被打碎似的疼,颤抖着右手继续在掌心刻画,艰难地写完最后一划。
写到最后,他几乎哆嗦着握不住匕首。
“砰!”迟寒衣咻然倒地,徒留一个鲜血淋漓的楚在掌心。
最后一撇像是被中间折断,笔画未尽。
“寒衣!”没有威压压迫的迟家主等人挣开了束缚,人群一阵手忙脚乱。
*
帝都最肮脏混乱的销金窟,不夜楼顶层。
“首领,对欣然小姐不敬的人已经行完刑了。”
一条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烂肉被人拖下去,整个人都快成了一团肉糜。
在他旁边,还有一个跪着的人脸色满是惊恐。
看到别人的下场,他像是吓破了胆一样不停地磕头,“夏首领……对……对不起!我再也不敢抢子车小姐的东西了。”
然后,一只黑底金纹的鞋却无情地踩在他脸上。
“唔。”他被迫抬头迎接那只踩踏下来的鞋。
从下往上看,可以看到黑的袍角,绣着荼蘼的红色曼珠沙华。面无表情碾压他的人容貌阴郁俊美,一身绣着红色曼陀罗的黑袍,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唇却艳红非常。
像是从污泥中开出的彼岸花,既卑污又尊贵。污秽又艳丽。
鞋底在他脸上碾压,他肿胀发紫的脸很快出现凹陷的鞋印,隐隐还有鼻骨断裂声响起。
直到人昏了过去。
房间内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子车家族的四小姐是这只圣渊恶狼心尖不可触碰的白月光。第一个人因为背后肖想子车四小姐,酒后说了几句针对子车欣然的淫言碎语就被黑崖阻止的人套麻袋拖回来打成了肉糜。
而后一个人,因为在小摊上和子车四小姐争抢了个小玩意,惹得四小姐闷闷不乐的离开,也被抓回来打了一顿。
这种事情,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发生。
只要成为子车欣然的对立面,都会遭到恶狼凶猛的撕咬和报复。
虽然一些大家族的人他们无法像这样明目张胆地殴打,但夏不凉总有法子让对方吃亏。
他也十分谨慎,为了不影响子车欣然的名声,报复的安排和时机都是有精心安排的。既不会让人察觉到子车欣然跟黑崖组织有关,又能帮子车欣然出气。
他还叫人大肆在民间宣扬子车欣然是受天眷顾的凰女,受命于天,天道宠儿,任何和她作对的人都会倒霉。
因为许多得罪子车欣然的人确实都倒了霉,但又被证实确实和子车欣然无关,久而久之民间逐渐打心里认定了她凰女的身份。
“拖下去吧。”淡淡的声音响起,低沉阴郁,如同毒蛇吐信。
很快,就有人将两个人拖下去处理。
“首领。”
很快,一名黑衣人从门外进来。
夏不凉看向他,是自己的心腹崖一。
他挥了挥手,屏退周边的人,“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崖一抬头看着自己首领挥退众人的动作,心中复杂。
夏不凉从不掩饰自己的阴郁狠辣、残酷无情,但他却对维护子车欣然的名声十分看重。
所有人都以为子车家的四小姐活泼单纯、纯洁善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真正真相。
就比如这一次……
明明冒充迟寒衣未婚妻的苏楚都已经被人打死了,但子车四小姐还是有意无意地向首领抱怨不满,明示他们将所有和苏楚有关的人都处理了,要给苏楚的家人一个教训。
“苏楚的住处不久前起火了,应该是堂口派出去的人做的。”崖一道。
“火烧么?”夏不凉微敛眸子,“倒是狠毒。”
“嗯……欣然应该会高兴。”他漫不经心补充道。
“但是办事的人没有回来复命。”崖一犹豫道,“属下本来想去探查情况,却在院子里看到了神子和迟家人。怕惊扰他们,属下不敢就近探查。”
“迟寒衣?”夏不凉立马坐起身来,阴郁俊美的脸如同笼罩一片晦涩,“他不陪着欣然,去一个冒牌货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