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值得的冒险
众人在大厅里面窃窃私语，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罗伯斯庇尔男爵再三询问那名报信的仆人，其本人额头上更是直冒虚汗。
这位野心家完全没有想过被自己毒害的人竟然还能清醒过来，而且听仆人说对方还很健康，头脑没有糊涂的迹象。
这就大大不妙了。
整个计划的关键就在马萨林必须死掉，他们才好抚平风波。
现在马萨林没死，他们计划彻底崩盘。
罗伯斯庇尔男爵快速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回忆自己行动是否有漏洞。最好不要留下把柄，要不然杜蒙家族会成为和国王作对的蠢货。
伊凡知道罗伯斯庇尔男爵阴谋中的一切漏洞，但他根本不打算揭发出来。
现在马萨林已经醒过来，这代表宫廷的税务体系会继续执行下去，这个时候，道林家族只要站在马萨林的身后闷声发大财就可以，不需要正面对抗本地贵族。
身份不一样，带来的问题也不一样。
只要伊凡站出来举报罗伯斯庇尔男爵，在有心人眼里，道林家族就是在买友求荣。
他们虽然投靠了马萨林，但是道林家族还需要继续在卢兹匹特堡生存下去。
玻璃窗户闪闪发光，草杜鹃的茎叶伸到了窗台。
花卉不丑，但是杂乱。
市长希望所有人吃顿便饭再离开。
夏绿蒂伯爵夫人却朝着身边的男人小声讨饶，现在庄园里面除了两个厨娘之外，只剩打理卫生的仆人，肯定满足不了大厅里面这么多贵族的饮食需求。
于是孔多塞侯爵提议大家干脆先回去，等到下午的时候再过来拜见秘书长大人。
如果秘书长的身体还是抱恙，这么多的人不免有些嘈杂。
这段话得到大家的认同。
他们都觉得马萨林最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然而就像那位仆人的说得那样，秘书长的身体情况远比他们想象得的还要好。
下午的时候，伊凡自告奋勇地走到台前，为马萨林检查身体。
“秘书长的身体非常健康。”
伊凡看着马萨林红光满面的脸庞，默默补充道：“在昏迷的时间里面，他的身体一直在自我恢复，他的病完全好了。”
“不可思议。”
马萨林本人笑着说道：“我完全没有察觉到不舒服，不过我本人倒是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罗伯斯庇尔男爵谄笑一声：“您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我想应该在您回去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写一封赞扬信件，好让宫廷知道您的辛苦。”
孔多塞忽然询问：“马萨林阁下，您的身体真的好了吗？”
“我也不确定，照理说我不应该昏睡如此之久。”
马萨林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那豪华精美的服装因为主人的呼吸而缓慢膨胀。
这时，女仆从门外端来一大盘的奶酪。
孔多塞他们面面相觑，而马萨林却眼前一亮。
他立刻从女仆那里拿走盘子，用大手将奶酪塞到嘴巴里面。
一边吃，还一边说。
“让各位见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醒过来，肚子就变得非常饿，应该是睡了很久都没有进食，肚子的食物都消化完了，现在想要补充吧。”
马萨林的胃被伊凡用【腐蚀药汁】腐蚀穿了，现在肚子里面是新长出来的胃。
伊凡推测，应该之前肚子里的营养物质也被药汁腐蚀没了，所以马萨林才会感觉到非常饥饿。
只要肚子消化掉一些碳水，饮食就能恢复正常。
马萨林的大手过分用力，柔软的奶酪从指缝间流出，形成一道道半圆形的小山。
没有人敢打扰马萨林吃东西，孔多塞侯爵暗自惊叹他粗鲁的吃相，拍了拍身旁女士光洁的小手，让对方放下心中的担心，有人画了个十字架，其他人则不以为然。
等到马萨林吃完了，他们才敢说话。
“天哪，您吃得真多！”
“您，您确定真的没有事情？”
“或许我们需要重新找一个医师为您检查一下。”
孔多塞侯爵咳嗽了一下：“我觉得一个人的健康往往是和饮食有关，像马萨林这样食欲亢进的状态，说明身体非常健康。”
听到这话，马萨林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牙齿间沾满了食物的残渣，嘴唇猩红而宽大，舌头在口腔内不自然地摆动。
不知道为何，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一位议员提出异议：“可是之前的昏睡，是怎么回事？”
“没错，还有中毒的事情。”
伊凡站出来解释道：“我想这应该是一次意外，马萨林的之前的确存在毒物入体的性状，但是毒性并不强烈，可能是凭借身体免疫机制将毒性随着汗水排出体外了。”
议员们并不懂免疫学，这个时代也没有“免疫机制”这个词语。
不过，看在伊凡说得话比较专业、字数比较多的份上，就跟他混了。
“坎特雷拉毒药不是无药可医吗？”
伊凡看着男爵，情真意切道：“如果马萨林大人真饮用了坎特雷拉，他应当不会像现在是这样健康？”
他扭头看向正主，表现出专业医师的派头：“唯一的可能是我们弄错了，请问您最近是否吃了其他的东西？”
“没有，我的饮食一直是庄园里安排的仆人负责。”
马萨林舔了一下嘴唇：“如果在路上的话，就会由侍从负责。”
“那么您最近是否使用了某些药物？”
“药物...我一直热爱医学，并且坚信医生的话，要经常使用外来的药剂来保持自己的内在元素的平衡，所以每天的晚上我都会服用一颗青春丸。”
青春丸，是炼金术下的邪门产物。
含有大量的锑，可以引发呕吐。
锑不会被人体消化吸收，所以一旦排泄出体外，人们可以再次循环利用。
锑也因此成为一些热衷神秘学的术士每日打坐休息必备的工具——只要几枚，便能一直使用下去。
伊凡在为马萨林做手术之前，通过私人信件了解到他有使用这种药丸的习惯。
“我想，您的昏迷或许和青春丸有关。我曾经在搜集到的医书里看到过一些资料，发现青春丸里面存在很多的金属原料。”
“您的青春丸因为长时间的使用已经发生了变化，这是您轻微中毒的主要原因。”
伊凡找出的理由无懈可击，罗伯斯庇尔男爵顿时开始自我怀疑。
他找不到证据证明马萨林喝过毒药，因为都被自己处理了。
议员们也纷纷被这个理由说服，他们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并且觉得眼前这个医师博闻强识，应当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医生。
伊凡心中不断思考：“根据信件来看，马萨林本人对从政念头很强烈，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哥哥马扎然阻挡了自己的道路，所以他不会放弃税务改革这块政治资本的。”
“这意味着，父亲的冒险成功了。”
道林家族将会从卢兹匹特堡的中等贵族家庭一跃而上成为屈指可数的大权贵，不过他还没有忘记那头暗地里的狼人了。
“对我龇牙咧嘴。”
“呵呵，小畜生。”
现在可以专心解决你了，小克里尔德。
男爵抓住的小亨利虽然没有杀死马萨林大人，但是因为和匪手帮关系不小，又曾经卷入毒害贵族的阴谋，所以被人收押起来，不日判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