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盘点（3）
回太原的前一天，陆遥同哥哥前往拜访井岳秀。
井岳秀这半年过得犹如梦中：自从向杨虎城售卖德造大瘤子，每月30多万元的进账，让他头一次不靠苛捐杂税养起手下一万多人的队伍，更不用说这两月烟厂通过售卖卷烟纸与道林纸，打了个翻身仗，利润又回到了从前，每月实打实地又有20多万的收益，这在地瘠民贫的陕北，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其实陆家在贩纸上的收益完全可以自己独吞，毕竟之前签的协议造纸厂可没算在卷烟厂的收益里，还是陆唯同人实在，舍得了如此大财。自己也需投桃报李，看下陆家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帮衬的。
除了这点外，陆家那几十个厂子的建成，给陕北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榆林周边地主与农民已经用上了平价化肥，化工厂出产的日用百货已经卖到了西安城，并向周边省份渗透，看得自己红眼病好像又要犯了。哎呀，不行，自己岂能行此涸泽而渔之举？不过，自己荷包膨胀了，那地盘是不是也得涨下？井岳秀有点小心思。
“哎呀，你两兄弟什么时候回的榆林？”井岳秀接到通报后，把两兄弟请进客厅，问的是两兄弟，可眼中看的却只有陆遥。
“就是趁着中秋回来过个节，井帅。”陆遥的态度依旧恭敬：“想到回来还未上门拜见井帅，就与哥哥一道来了。”
井岳秀一听就眉开眼笑：“你小子来得正好，我正有个问题想问你。”
与陆遥几次接触下来，井岳秀觉得陆遥实在太像自己弟弟井勿幕了，爱屋及乌之下，对陆遥更是相信。
“井帅太客气了，”陆遥笑下说道：“我家与井帅现今可谓是同气连枝，有什么问题，但问无妨。”
“这就对了，”井岳秀一拍大腿：“我就直说了，现今你我两家的生意已经做到瓶颈，如果还想做大的话，只怕要你叔叔我的位置还得往上挪挪。”
“挪挪？”陆遥听后心想：只怕是手中有几个钱就开始嘚瑟吧。
“哦，不知井帅看上了哪个位置？”陆遥脸逐渐冷了下来：“是SX省主席还是绥远主席亦或是SX省主席？”
井岳秀一看陆遥突然的变脸与语气，就明白陆遥不看好自己的扩张。
“西安的杨主席与井帅是生死相托的兄弟，”陆遥接着说到：“只怕以井帅的为人是决计不会贪恋兄弟的权位的。除了陕西以外，甘肃想必井帅也看不上，那只剩口外与山西喽？”
“不对，口外除了牛羊，还盛行马匪，蒙人的消费又低，占了干甚？去养马吗？”
陆遥一通数落，井岳秀满腔热血变得冰凉。
“山西？井帅不觉得有点异想天开吗？校长都奈何不得阎长官，莫非井帅认为自己可以？”
井岳秀面如土色，忙不迭地说道：“误会，误会，叔叔我只想升个官职，对周边绝无非分之想。”
井岳秀自知能力有限，开始想的是就是往口外扩张，可听陆遥的意思，看来此举得不偿失。
“升官？简单啊，井帅只要答应中央军入陕，我想行政院参议一职校长必定是不吝给的，或许还能混个中常委呢。”
“那如何可行？我岂不是自绝于虎城与伯川？”
“那井帅您就打消升官的主意吧，不是小子不帮井帅你上进，实在是咱们现在所处位置非常尴尬，东西南北都无扩充的余地。”
看了看沉默着，似心有不甘的井岳秀，陆遥继续说道：“井帅，在你看来，全国那么多军阀，为何偏偏是校长得了大位，号令天下？”
“那还用说？校长他兵强马壮，拳头大嘛。”井岳秀答道。
“错了，”陆遥正色说道：“自然是因为校长的钱多。”
“不信？”陆遥看井岳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说道：“阎长官治下有方，山西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过1300万，是咱们陕西差不多一倍，那为何之前起事时败得那么惨？花了八九千万的军费，像扔进海里一样？”
井岳秀瞪大眼睛：“伯川上次使了如此多钱？”
不是井岳秀一惊一乍，他手下巅峰时没超过2万人，也没打过上百万人的会战，自是不知如此耗钱。
“怎么没有？西北军的军饷可都是阎长官出的，五十多万人的半年的军饷就是三四千万。那井帅你知道校长为了让张XL进关花了多少？”
“多少？”
“每年一亿两千万的预算。”
“嘶”井岳秀倒吸口凉气“怪不得，怪不得，伯川输得不冤啊。”
“校长如今控制着东南九省，保守估计一年的财政收入是7个亿，这钱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因为校长在逐渐接收英国人控制的海关。将来在财政这块，也就粤系能蹦跶下，咱们西北这苦地方，难喽。井帅你还想动位置吗？”
“唉，看来确实是眼界小了，还以为咱们一年收个五六百万也算个人物了，真是井底之蛙啊！”井岳秀有点惆怅。
“井帅，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
“说，你井叔还想多听听你意见呢。”井岳秀收拾下心情，说道。
“按这时局，中央军入陕只怕势不可挡，井帅也要为将来未雨绸缪啊。”陆遥语重心长地说道。
“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虎城不是还在前面吗？”井岳秀不以为然，我虽扩不了地盘升不了官，我还守不住这一亩三分地了？
“啧啧啧，照我说，最应该担心的就是杨主席手下的人，冯玉祥在武汉怎么败的？就是败给一火车的婊子与银元。西北军可是最见不得女人与钱的。”
井岳秀听后，只觉毛骨悚然：“那可如何是好？”
井岳秀再蠢也知道中央军入陕后，杨虎城与自己的结局，此时如何不怕？
“自然是学习咱们阎长官，他可是个不倒翁。”
“陆遥你别卖关子了，仔细与你井叔说说。”
“阎长官这次起复主要有两点：张学良担心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在接收山西时处处“慈悲”，且还向校长说阎长官好话，还有就是阎长官在山西扎的根太深，令校长有种山西离不得阎长官的感觉。”
“我的根子也深，陕北的士绅都是支持我的。”井岳秀插话。
“呵呵，井帅，阎长官坐拥山西一省一千二百万人，而咱们陕西，喔，应该说陕北一隅区区百万人，岂可同日而语？”
陕西人口一向分布不均，多在关中，占了一半。而陕北是最少的，只占10%。这两年天灾不断，旱蝗两灾肆虐，陕北的人就更少了。
“当然，要是杨主席能配合，拒止中央军入陕的希望就能大大增加？”陆遥抛出诱饵。
“哦，要虎城如何？”井岳秀给吸引了。
“咱们人口少，那就增加人啊，您瞧，西北这两年受灾，各地不知产生多少流民，您与杨主席商量下，把流民迁至陕北安置。井帅要能促成此事，您与杨主席可谓足活人无数，万家生佛啊。这样声望与民心有了，自已底子也厚了，就是中央军入陕也奈何不得井帅与杨主席。”
井岳秀听后，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安置流民的办法是好，可需要的钱粮不是小数，你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出这许多啊。”井岳秀叫苦。
“这兴许花不了许多钱，您想，只要把咱们陕北可安置流民的消息传出去，咱们陕北虽说穷点，可为了条活路，流民自然会来，只是需要在路上提供点吃食罢了。粮食嘛，正好我家从花旗国平价买了一千万斤，此次就全拿出来攘助井帅了。”
井岳秀一拍大腿“哎呀，你陆家为助我都舍得割肉，我井某人岂能落后，安置流民的钱我包圆了。”
三人商量许久，把安置流民的章程定下：井岳秀出钱，杨虎城出政策，陆家出人出力。
待兄弟二人告辞，井岳秀才醒起：原本不是向陆遥问前程的吗，怎么变到安置流民去了？可陆遥那小子是句句在理啊。
陆远看着因成功忽悠井岳秀现今嘴都没合拢的弟弟说道：“你又给家里弄来个麻烦，到时井岳秀醒悟看你怎么收场。”
“这怎么是骗呢，弟弟我呕心沥血、忠肝义胆地为井帅与杨主席着想，怎么就成了骗，小心说话啊！”陆遥笑嘻嘻地说道。
“我还不清楚你，你说谎时右脚会一直轻微地抖动你不知道吧？”
“有这事？”陆遥摸摸右腿“我这也不算骗他，毕竟人口就是资源，描述一个美丽前景让井岳秀与我们相向而行，不好吗？”
“那你想过没有？几十上百万人安置又需要我们陆家供献多少？就那区区5000吨粮食？”
“我算过了，安置流民一人，大致需120斤粮食，50万人就要6000万斤也就30000吨，按二十人一头牲口，需要2.5万头牛或骡马，向伊克昭盟买就是了。粮食我叫杜尔华从美国买，3个月时间应该够了。”
陆远一听猛地醒悟：这小子话中有话啊。于是控制坐骑靠近陆遥，侧身手一伸掐住他的脖子“小王八蛋藏挺深啊，说，你到底还有多少钱。”
陆遥缩着脖子“没多少了，就能安置个几百万人罢了。”
陆远手用力“还不老实…”
“我就是老实人啊……唉呀呀呀”
两人嘻闹着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