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海边黄昏

那天我第一次怀旧

早晨，我像一位木讷的老头，不懂日新月异，常愁容满面追忆从前；每到傍晚，我变成一名欢呼雀跃的小朋友，小跑回家，没有忧愁。

落日成山海。海边黄昏，嬉戏欢笑，追逐打闹的孩童引得我驻足许久。我不记得这是我生命中第几次在海边看太阳下班；也许是第十次，也许是属于我的第一次。

丝线牵引风筝划过地平线，飘过海峡的风吹进我心里。唤醒了我遗失已久的那份记忆。或许，不久前的我，也曾是那追逐晚霞的孩童，与玩伴一起同嬉戏。可心已随风筝飘远，飞驰。我的家乡并不靠海，或许跨过山的那端，有一片海待我去发现。但记忆中的我，小时候总与夕阳为伴，同蜻蜓一并飞行，与晚霞一起。

南方小城镇，邻里街坊都彼此熟识。没有都市的繁华与喧嚣，却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美景。有自然的相伴，大家都活得轻松自在。这里没有快节奏的生活，却有着别样的田园。每到了傍晚，路上只有归家的路人。

炊烟袅袅，随着欢笑升起；忙碌的人也随之清闲。天黑前的节目，是一成不变的。烧菜煮饭的大人们也都闲下来。一大家子都围坐桌前，纷说那热闹，热酒下肚，花生米也追随去了。吃了几口饭，小孩便看着电视发呆。只有听见大人“菜要凉了”才动筷划几口。饭后，大人收拾残局，小孩大都三五成群，带着各自的“宝贝”外出进行游戏。跑来这儿，跑了去那儿。小孩子的经历几乎是用不完的。

坐在路旁唠闲的老人都看累了，小孩子们依旧精力无限。

小时候，我总会在傍晚外出，去寻找我的小伙伴。等着太阳下班了，月亮婆婆换岗后，我们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月光皎洁明朗，丝般柔美轻柔。同时伴随着的清冷，有几分寒意。八九点钟，天已经很晚了，该入眠了。月光清辉明朗，透过层层云雾，为每一个熟睡的孩童编织一个个梦。云端柔软，每一位造梦者居住于此。海风微过，有些许凉意。嬉戏的孩童早已归家，只留下我独自一人与海为伴。海边没有路灯照明，或是很少。但明月的清辉遍及我左右，我能自由地散步。海边的造梦者极少，因此云朵也尤为稀疏，海岸线得以被月光所笼罩。

家乡老屋的阁楼里，那里曾是我的书房。窗台很高，云朵很低。小时候，我总喜欢踩着那木凳眺望远方。爬上窗台，看到了无尽的田野，夕阳刚好落到地平线。远山的尽头，蒲公英从那里飘落。飘过海峡的风将她带往世界各地。云霞末端，几束光带飘落下来。越过栅栏，翻越田间小路；一旁满是果树的园子，一个个橙子，立在枝头。一望无际的山，半米高的草充斥着全部；只有几声零散的鸟鸣声。炊烟袅袅，随风飘向天边，与晚霞同眠。

有时漫无目的地在山间游走，唯一能听见的是风声。晚霞身于天边，白云从山脚探出脑袋。

我长大后，这里似乎已容不下我了，我搬去了远方。

一个远离童年的地方。黑夜之后行驶的末班车上，乘客逐渐变得稀少。到站后，我飞奔下车，奔向那人间烟火气的夜市。点了几串，独自一人坐下享用。小时候总认为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已是夜深很深的时候，人们都归家睡觉。如今，第二天入眠便是常态。个别下班的归家人穿过对面街道，不扰尘世的宁静，路旁的灯独自在闪，流浪猫也归家。寂静的深夜，里里外外都冒着寒气，星光点点发昏，宛若一个个失了魂的孩童散落天边。慢下来，一切灯光都有了影子。忙碌间隙，闲暇更是少得可怜，市区太热闹，闲暇时分，我独自一人去海边，城市灯光抚慰心灵，海边潮汐淹没灯光，远方的灯塔似乎是城市的尽头。

我不记得有多少次，伴着海边黄昏与落日为伴，等着太阳下班，看云朵飘向远方，等来漫天繁星，与他们互诉衷肠。海风依旧，吹不走线牵的风筝。晚风拂过山野，吹过田间小路，一路北上，越过海岸线，吹动我的心弦。晚霞下的海岸线，又是那么静谧；海边黄昏，孩童嬉戏欢笑。

山川温柔，白云挽留；飞鱼纷纷，停下脚步。